“重八,看什么呢?”
“爹,这个告示上说的是个啥呀?”
朱五四没有管面前这孩子的疑惑,脸一冷道“说的啥,还能说个啥,我不认字都知道,这年头朝廷除了说加税,还能贴什么告示!”但是说完又觉得不妥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人,才告诫面前的幼子不可以把刚才的话说出去,不然家里人都得砍头。年幼的朱重八缩了缩脑袋看着眼前又胆大又胆小的父亲笑了出来。
“记住了,到了刘老爷那里手脚勤快点,说不定人老爷发发善心能多给你点工钱,现在日子不好过,咱家的豆腐店也不景气,你哥哥姐姐天亮忙到天黑也就得那么点钱还不够饱腹,你奶奶的,你个小杂碎给人放放牛,就能得钱,可是轻松的嘞!”
“爹,我听汤和说,给那地主干活就是卖给他们嘞,到死都不会可怜你。”
老父亲一听这话就给了小重八一个嘴巴子有点生气“咱们农民命本来就苦,有个活计干哪里还挑三拣四,你以后少和汤和那小畜生来往,我看他不安分,要是搞不好,他们全家都得杀头,可别把咱家也给牵连了。”
眼看着小儿子就要哭出来父亲连忙来哄“好好干,再过些年,咱家攒点钱,请那村口的吴老太做媒,给你娶个又能干又漂亮是女人给你做媳妇。”年轻的朱重八不知道娶媳妇意味着什么,可是大哥娶媳妇的时候家里可热闹开心了,还能吃到肉,顿时就不哭了。
“这是朱元璋的小时候?不过也是,在我知道的皇帝里面,刘邦虽然也是草根但是怎么说也算是个亭长还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做老婆,这朱元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泥腿子了吧!”林淼这样想到。当第一声重八的时候他就知道,朱重八,明太祖朱元璋,这一次,他来到了元末,而眼下这个因为一个小媳妇被哄好的男孩,是那个明初。
日子过的很慢,林淼等的有点不耐烦,眼前这个朱元璋,似乎并没有什么雄心壮志,每天就是放牛干粗活,放牛干粗话,甚至比一般人要老实的多,一点都看不出来以后他会造反,当然,林淼对于历史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依稀记得朱元璋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和尚,眼前这个时间段估计是不行了,与其看这么个傻小子放牛还不如四处去看看。
一打定主意,林淼便开始四处探索,他也不敢走远,因为自己这个状态,再加上,这个时代,路牌什么的也少之又少,别不小心走远了,中国这么大,说不定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而且之后就算找到了他,也已经是他名满天下了,有什么意思。
因此,林淼也只是在朱元璋的方圆百里之内转转,就这方圆百里,林淼光记路就够呛,不过还好,自己算是灵魂状态,可以直来直往,倒是有那么一家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马公施米啦!”不知什么地方一声叫唤,一帮人围在了一个大门前,随后大门敞开,先是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维持了一下秩序,随后,又走出另一个中年人,中年人旁边一个女孩样子很是精致,跟着自己的父亲看起来很乖巧,却也难藏眸中的神采。
“多谢马公!您大恩大德,来日必定大富大贵!”衣衫褴褛的人说不了什么漂亮话,只是一个劲的感谢。
“父亲,她们好多人啊,多给她们一点吧!”小女孩看着一个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背后拖着躺在木板上的男人,灰头土脸,但是掩盖不了自己的虚弱之态。
“王管家!”
“是,老爷!”见那个女人难挤进队伍,网管家拿出一个瓢,绕开队伍蹲在地上的女人面前,将一瓢的粥递了过去,女子欣喜的接过粥,千恩万谢,虽然那粥中多是水,可是这样的年岁,能有口粮食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你,慢点喝,不够再要,别苦了孩子。”
“马大老爷心肠善,活该他富贵,我们一家老小逃荒,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口粮了。”
“你们从哪里来?”
“梁家堡”
“我家老爷去过梁家堡,那里之前虽然不算富足,但是还能温饱啊!怎么会沦落至此?”老管家之前随自家老爷去梁家堡访过客,对于那里的情况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说是宫里的嫔妃寿辰,需要各家各户缴纳贺币,家里都掏空了,还是凑不够就要我们变卖家产,连粮食都不放过,地里的庄稼也被他们抢收了,饿死一大片人,但是听闻不久后太后的寿辰也要到了,一个嫔妃就要了我们的命,太后那还得了?我们就逃出来了!整个梁家堡,已经没有人了。”
“你先吃着……”管家实在听不下去,就回到了马老爷身边嘀咕了几句,听的马老爷是连连摇头,不断叹气。
“好好的一个梁家堡,被搞成这个样子,元人实在是越来越过分了!”
“老爷!说话当心!这里人多眼杂,要是被泄露出去。”
“不过就是一个死!有什么可怕的,你看看眼前的这些人,我还不如死了!”
“爹爹!怎么了?”小女孩哪里会懂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生气?又怎么会明白这生气背后的意义。只是觉得父亲他们讨论的很吓人。
“哎呀,没事没事!爹爹只是觉得他们太可怜了!又找不到帮他们的办法,所以很着急。”
“爹爹不要急,等我长大了,我帮你!”
“小禅儿真乖!”马公被可爱的女儿一下子就逗乐了,这时,一个家仆从偏门出来,对着老管家嘀咕了几句,老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怎么了?”
“老爷,有朋友到了。”
“哦,好,这边你照顾着,我进去。”说着就抱着马禅进入府中。
“来来来,不要急不要急,都有都有!”外面的吆喝声不停,而马公则穿门入户,朝着里屋而去。
“爹爹,谁来了?”
“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推开门女孩立马就笑了“郭爹爹!”
“哟,禅儿乖,可想死郭爹爹喽!让郭爹爹抱抱!”
“我也想郭爹爹!嘿嘿!”女孩在男人的怀里钻来钻去。
“好了,禅儿,别闹了,你郭爹爹可禁不起你这么折腾,出去玩去吧,我和你郭爹爹谈点事。”
“哦~”女孩虽然不愿意,还是听话的走出了屋子。
“你也真是,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来个信,以你的个性,我还以为你是死了。”递了个茶杯到郭子兴面前。
“哪里有你这样的人,我这才刚刚回来,你就咒我永远回不来啦!”郭子兴接过茶杯笑道。
“你啊,回不来最好,哪次回来不是给我惹一堆麻烦,说吧,这次回来又是惹了什么事了?”
“怎么能说是惹事呢!我就不能回来看看我敬爱的义兄吗?”
“跟我就别来这一套了,家中的老的老的小的小的你都不管,现在倒想起我来了。”
“义兄,你听说过白莲教吗?”
马公刚才还悠哉悠哉,突然眼睛瞪大,脑袋探出门去左右看了看,又关上了门。
“这件事和你有关?!”
“看来白莲教的大名已经散播开来了,我现在就是白莲教的六大护法之一,教主已经下了命令,希望我出来招兵买马,准备推翻元狗!还我汉人河山。”说到兴奋时还拍了下桌子。
马公还是不放心,再次出门望了望,才松了一口气。
“马兄,你怕什么!我怎么记得你不是这般胆小之人啊!”
“要不我就说你不知轻重,聚义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就随便决定?你义兄我老了,死了固不足惜,你你侄女还小,还有你妻儿,都在我这里,你想她们一起死吗?”
“哎呀!忘了,还是义兄周到,这次回来一是举事,二来就是把我那宝贝儿子接走,总不能总是劳烦义兄。”
“亏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带他走做什么?兵荒马乱的,没了怎么办?”
“这点义兄放心,白莲教实力雄厚,想要把我儿子放在教内最稳妥,也防着自己真的出事,牵连了义兄你。”
“你牵连我的还少吗?罢了,我也猜到你这次来的第三个目的了,你且等等我。”说着就走出了屋子。
许久之后,拿着一个包裹又进来。
“义兄,你这是?”
“招兵买马怎么可能不需要用到银子,你们那个白莲教我知道,光要马儿拼命跑粮食还得自己找,既然是义军,要是打家劫舍,那么名声就臭了,这些年,为了接济这一波又一波的难民,我剩的也不多了,你别嫌弃。”
“义兄!”郭子兴是万万没想到这一点的,他的确在为军费发愁,自己变卖了家产也所得不多,来马公这里也只是来接回自己的孩子,没想到,他既然会帮他至此!
“从今天起,你我不再是义兄义弟,你成了,不要来找我,败了也不要来找我,我只求你一件事,要是我以后有个三长两短,替我照顾禅儿,就当是你还我的。”
郭子兴又怎么会不明白,一切都是为了禅儿,要不是禅儿母亲死的早,这位义兄一定会是一个英雄豪杰!
时间的车轮不会停下,每个人都会随着时间而改变,这一点在朱重八身上格外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