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明发天下,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赵末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这阵子就学郑子奕了,咱不出门准行吧,这世界虽然没有狗仔,但走在大街上老被人指指点点实在是不舒服,咱就牝鸡司晨了,咱就吃定软饭了,反正你们说啥我也听不到,爱咋咋地。
赵末准备冷处理,可有些人却准备热烘一下,借着圣旨的春风,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
郑子奕正尝试着出门走走,老呆在府里实在是太憋屈,他估摸着之前的事儿应该算是过去了,毕竟自己已经让步,也做出了姿态。
“少爷!少爷!不好了!”一个小厮踉跄着跑了进来,惊慌失措的喊着。
“狗东西,慌什么,把气儿捯匀了慢慢说。”郑子奕捋了捋衣带说道。
“二少爷,您可别出去,有寻仇的上门了!”小厮喘着粗气说道。
“什么!谁这么大胆!敢在相府撒野!”郑子奕怒道,他自认仇家无数,但从没有人敢来相府闹事。
“是赵珃?”郑子奕又眯着眼问道,在他想来,要找相府的麻烦,也只有赵珃有这个资格,难道是他来为赵末出头了,不能够啊,以赵珃的性格,以后找机会揍自己一顿才是正理,再说他和赵末虽然关系好,但也不至于因为一场斗殴与相府撕破脸吧……
“不是,是……是安庆公主。”小厮答道。
“谁?什么公主?”郑子奕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谁闲的没事儿会惹那个姑奶奶啊。
“官家嫡女,安庆公主。”小厮肯定的答道。
“她寻的哪门子仇啊,府上谁惹她了,哈哈,我爹总说我惹事生非,这回可怨不到我了吧,走,去前边看看热闹。”郑子奕最爱看别人倒霉,哪怕是自己府上的人。
“少爷!不能去啊,安庆公主要找的人是你!”小厮赶忙拦着他,心说爷爷呀,你还真是心里没数儿,这整个相府除了你,哪还有惹事儿的人呐。
“找我干嘛?我又没惹她。”郑子奕一脸圈圈。
“少爷您还不知道,昨天官家下了圣旨,把安庆公主许了那赵末,而且据说这事儿是之前就订好的,管家亲书用印的婚书早就在宗人府和户部衙门备过案,只是昨儿个才明发天下而已……”小厮解释道:“所以虽然还未举行婚礼,但那赵末其实早就是安庆公主的夫君、官家的女婿了……”
“啊?”郑子奕脸上的圈圈更多了,而且还都是黑圈圈,“那……我爹呢?我大哥呢?”
“老爷正在前厅应对,大少爷让小的来通知您,可千万别出去!”小厮把话说明白便拱手退下了,面似恭敬,心里却一直在埋怨,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和皇家较劲,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吗,等合约到期得换个地儿了,这相府里傻子太多,咱还年轻,别受了牵连。
“……那……那就不去看热闹了吧……地窖好像有桶葡萄酿放得有点久了,得去尝尝坏了没有……”郑子奕自言自语道。
……
要不是赵珃跑来告诉他,赵末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这事儿。
“你怎么不拦住她!就任着她胡闹?!”赵末起身就要往外走。
赵珃一把拉住他:“你踏实呆着吧,她们就没想让你知道,要不是我怕你日后埋怨,我也不会告诉你,再说她仨可都去了,谁拦得住啊。”
“海棠和晴儿也去了?”赵末惊道。
“对啊,还有府上的侍卫、醉楼的伙计,皇城司也去人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们吃亏,再说你现在去了能怎么办,来个当面教妻?不合适吧。”赵珃无所谓的说道。
“那可是相府,你就不怕丢了大宋的脸面?”
“皇家的人受了欺负才丢大宋的脸面,所以这场子必须找回来。”赵珃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父皇要是怪罪下来,受罚的可是她们。”
赵珃摆摆手:“妹夫,你就别操那份儿心了,听说你这有一种新酒,很适合热天儿喝,去拿点儿来,咱边喝边说。”
赵末怀疑这小子就不是来报信儿的,而是来蹭酒的,叹了口气叫沫儿去准备酒菜,赵珃说得对,现在去拦也来不及了。
“我跟你说,你知道这开封年轻一辈中谁最惹不起吗?”赵珃嚼着萝卜问道。
“当然是你啊,像郑子奕那种背景的人,你不也说揍一顿就揍一顿吗。”赵末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错!我是揍过郑子奕,可他也没少欺负我的人呐,张迅、林胖子他们挨得还少了?最多算是半斤八两。”赵珃喝了口啤酒,研究着升腾的气泡说道。
“那还能是谁,居然连你都能盖过去。”赵末也开始吃东西,早上没吃饭,有点饿了。
“我妹子、你老婆。”赵珃说道。
“啊?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父皇母后最宠她,从小到大都是说一不二,我被人打了父皇不一定管,她要是被人欺负了,哼哼……所以开封的纨绔在街上看到她都绕着走,郑子奕这次算是躲不过去了……”
“……”赵末觉得自己可能娶了一个假公主,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祸于人”?头疼,头疼的厉害……
最头疼的不是赵末,而是郑介。
“殿下,犬子就算有错,也该由衙门处理,你砸我相府大门,殴打护院家丁,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老夫要面圣,请官家来做主。”
郑介说得有气无力,若是其他人,哪怕是赵珃,他都不怕,朝堂上一呼百应的当朝首辅不会把一个尚未得位的皇子放在眼里,哪怕他是官家嫡长子,但是眼前这位就不同了。
这事儿无论怎么处理他相府都会很被动,示弱了,人们会说相府心中有鬼、自知理亏;强硬了,人们会说当朝宰相欺负一介女流;赶出去,人家身份在这儿摆着呢,赶不动;不闻不问,大门都砸了,难道眼看着他们再砸二门?
“郑相公是朝中元老,自然懂得国法家规,郑子奕殴打我家相公,我们是来讨个说法,至于砸门,是因为你家门房不懂事,居然敢将本公主拒之门外,殴打你家下人更谈不上,那是他们先动的手,只是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倒是相府似乎有御下不严、纵奴行凶之嫌。”赵瑞一字一句,寸步不让。
论到斗嘴,赵瑞从来就没败过,况且自己这边还占理。
“郑相如要御前分说,本公主奉陪,不过这些东西要先请您过目查证,别到了殿上再争论有无,耽搁了父皇的朝政,我可吃罪不起。”赵瑞挥挥手,青梅将一摞文书拿给了郑介。
郑介只翻看了几页便已面色铁青,身体打晃,头顶似乎有麻雀在嗡嗡打转,郑子瑜赶忙上前扶住父亲。
“殿下想要怎样?”郑介哆嗦着嘴唇问道。
“这上面的事我并未查证,不过但凡有一件属实,那上门的就该是开封府和刑部了。”赵瑞说道:“这些事与我无关,也不想管,郑相有兴趣可以去逐一查证,我只为我家相公讨一个公道。”
“怎么个讨法?”郑介闭着眼,胡子在微微打颤。
“郑相是长辈,就由您来处理吧,我听个结果就好。”赵瑞淡淡答道。
“郑子奕纵奴伤人,家法从事,禁足半年,行凶家奴交开封府处理,殿下可还满意?”郑介一字一顿的说道。
“谈不上满不满意,还请郑相不要徇私,还有,转告郑子奕,别让我再看到他,走了,不送。”赵瑞转身,带着一群爪牙出了大门。
街上人山人海,公主拆相府的戏码可不常见。
赵瑞、海棠和晴儿有说有笑的上了车,好像刚才是出来逛了趟街,叶飞等人倒是兴奋的满脸放光,这阵子因为主子被打的事儿把他们憋屈坏了,这回终于把面子找回来了,这几位主母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叶子,你家海棠夫人那是什么功夫,没看她怎么着两扇大门就飞了,太慎人了!”安德楼看热闹看了一身白毛汗,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哪知道啊,我也第一次见夫人出手,不过真他娘的痛快啊!”叶飞笑道:“唉,安头儿,你们查到郑子奕那么多肮脏事,怎么不直接抓了,光执行个家法岂不是便宜了他?”
“那些事儿啊……都是编的……”安德楼小声说道。
“啊?那郑介要是去查怎么办?”叶飞担心道。
“不会的,只要郑介不傻就不会去查验,不查,这事儿不管有没有都算盖住了;查,万一真有这些事儿,岂不坐实了罪名?”安德楼朝叶飞挑挑眉毛:“小子,学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