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不长……”
锦衣少年忽然说道。
天生不禁迟疑,伸出的手凝滞,临在半空,锦衣少年的话落入耳中,让他觉得怪异。
咒人身死。
或是善意的提醒。
“我们无冤无仇,甚至有救命之恩,将你带回来,绝不会半途而废……抓你的人生死未卜,纵然找上门来,我也不怕。”
天生眸光凛冽。
孤甲文半死不活,傀儡损失惨重,闹不出太大动静,竹林外就是大街,阻碍千重。
躲避严查。
简直难如登天。
“不说话,当你答应了。”
天生弯腰将他抱起。
锦衣少年轻飘飘,毫无重量。
“嗯?”
百合回眸望去。
她百无聊赖,玉手纤纤,将清水挥洒在缤纷药田里,见到锦衣少年后,忽然停下动作。
美眸微动。
闪烁着点点星芒。
“这才是患者?”
百合凑近两人。
花颜绝美,温柔似水,她在锦衣少年脸颊轻嗅,闻到淡雅香气,沁人心脾,掺杂着熟悉的药味。
丹药品阶不低。
“你不会也是妖怪吧……”
天生不禁疑问。
他想起月夜楼里,小姑娘粘稠的口水流淌,似看见美味食物,强忍着心中悸动,不敢接近。
“深宫别苑,锦衣玉食,看来吃尽仙丹妙药,快变成了行走的药罐子,腌制入味……”
百合喃喃自语。
她忽然起身,嘴角浅笑。
“这个人我可以救,至于你……自求多福。”
百合低眉望去。
白衣少年银眸暗淡,意识清晰,仿佛是个活死人,虽然心生好奇,她却不打算出手医治。
锦衣少年足够头疼。
无心二用。
“城北有变,别去竹林外晃荡,小心被坏人捉去,剖心开颅,研究个明明白白……”
百合美眸泛光。
紧盯着白衣少年,奇异的存在,总会招来觊觎之心,有人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
“咚。”
孤甲文面色铁青。
跪地扣首。
黑泥翻新,堆成显眼的土包,枯叶草混合着新泥,草草掩埋,连个简易的木碑都没有。
无比冷清。
“仇人不绝,誓不罢休!有生之年,定找出治疗月儿的办法,您可安心离去。”
孤甲文言语哽咽。
他面容深埋,看不见表情。
“唉……”
骨丘抬眸望去。
不知如何是好。
他走出屋外,依靠着腐朽木桩,岁月侵蚀下,早已千疮百孔,承受不了压力,摇摇欲裂。
“不必挂念,终有再见之时。”
孤甲文猛然抬头。
眼眶微红。
孤月安静娴雅,她卷缩着腿,安然坐在石阶上,望着孤甲文的方向,嘴角偶稍有牵动。
却无法出声。
暗淡的眼瞳深处,有簇微弱的光芒,长久不灭。
“大哥!不管做啥,杀人放火我都陪你去,现在线索断了,应该从哪里着手?”
骨丘蛮大喊道。
他不甘沉寂,苟且偷生,猛然一拳击出,木桩崩裂。
“那个奇怪的孩子,找个机会,将他掳走……不惜一切代价,我也要了解那具身体的奥秘。”
孤甲文回眸一笑。
风声如泣,气氛诡异。
“舍人为己,有损道德……”
骨丘蛮心生难意。
孤甲文尊天重道,恩仇分明,自从执行任务,就强力约束骨丘蛮,罪不及家人,未曾斩尽杀绝过。
少年体质特殊。
也是别人家的孩子。
“这……”
骨丘蛮万万没想到。
打破规矩的人,会是他自己。
孤甲文面容扭曲,快要放弃思考,屈居人下多年,违背本心,做尽世间的恶事,只为得到完善的秘术。
三具傀儡被人摧毁。
他开始感到心慌。
“我管不了那么多!”
孤甲文早已红眼。
不过是强装镇定。
孤月动作僵硬,缓缓起身,柔软的红绸随风飘荡,扑进孤甲文的怀里,似乎想阻止争吵。
安抚焦虑的情绪。
“一定会没事……”
孤甲文眼眶红润。
他紧抱住冰冷的傀儡,润雨无声,打湿了世间万物。
……
竹影摇曳。
琉璃灯盏沿路点燃。
林中小院仙花吐瑞,五彩斑斓,纵是半夜,百合也在院中照看药草,生怕招待不周,黯然枯萎。
她精神百倍。
丝毫没有倦意。
“幻灭花,逐月城特有,若不小心碰到,将进入长眠,身陷绝望的梦境,无法自拔,它会把所有的美好,一一粉碎。”
百合解释道。
她半弯着柳腰。
园内花草无数,琳琅满目,幻灭花极其稀有,只有这一株,在药田中心茁壮成长,霞光万道。
与百合花相似。
纯洁无暇。
“怎么样,能治好吗?”
天生出门散心。
却碰到纯白身影,神出鬼没。
竹海幽深,林外却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远远就能看到繁荣景色,流光溢彩,车水马龙。
百合园沉寂无声。
与城北格格不入
“肉体可医,心伤难愈。”
百合摇头。
不禁轻叹一口气。
锦衣少年饮过汤药,尚未见效,百合几经询问,他都闭口不答,大幅减慢了治疗进度。
修复残缺的躯体,需要大量信息,种族不同,所修各异。
“疼!”
天生猛然回头。
小姑娘眸光闪烁,龇牙咧嘴,紧咬在他肩膀上,悄然无声,不知何时靠近过来。
可能气息太弱小。
让人大意。
“你给我松开……”
天生想掰开她的嘴。
却是纹丝不动。
“她叫紫罗兰,是只贪吃的妖精,喜欢灵力清纯的血液,若是可以,不妨施舍点给她。”
百合微微笑道。
“不知为何,紫罗兰对你格外在意,从月夜楼回来后,茶饭不思……好了,不得无礼。”
百合抱过紫罗兰。
限制她的行动。
“特殊体质,今日就出现了两个……”
百合喃喃自语。
经过观测,她发现锦衣少年恢复力惊人,之所以残缺不全,是被人刻下灵纹禁术。
限制血肉生长。
绝非药物能治愈。
“不行……”
天生眉头微皱。
他检查了肩膀,没有血液渗出,连忙踏上竹梯,吱吱作响。
“谁……”
锦衣少年半躺,被褥覆盖腰间,他手里握着竹片,刻有密集的纹路,绘制成了图案。
力量稍有恢复。
“你家在哪里?若是顺路,可以送你一程,楼下的庸医束手无策,久留无益。”
天生淡然开口。
医仙眉头微皱,脸色阴沉。
“我的家……”
锦衣少年抬首。
他指尖闪耀,如刻刀般锋利,连续挥舞着,绘成一望无际的大海,石壁陡峭,峡谷幽静。
海兽翻涌,巨禽遨游。
“不想回去。”
锦衣少年立即拒绝。
迷迷糊糊中,寻求过千万次帮助,出手相助者,唯有眼前的白衣少年,他心存感激。
话自然多了一些。
以示尊重。
“那好吧……”
天生不愿深究。
百合坚守规矩,天渊也未感到意外,不曾以武力压迫,不知为何,他越发觉得不简单。
此行目的。
似乎不是百合园。
“跟踪我的白衣少女,究竟有何图谋,袭击马车的人……”
天生陷入沉思。
幻蝶飞回,带来许多画面,信息太过繁乱,他不知从何整理,忽然又想起了林间怪事。
“短短时间,将三具血魄击败,定然也能打开玉笼,加固灵纹并非无坚不摧,半路截杀,为何不将战利品带走,甚至杀人灭口……”
天生不禁疑问。
神秘人面目深藏,身法如风,手段干净利落,自从踏入北境,就有无数眼睛暗中凝视。
“不知道……听声音,是只体型巨大的妖兽,速战速决,除你以外,没人掀开过纱帘,无法看到外面景象。”
锦衣少年陷入回忆。
狂风呼啸,支离破碎,能当日状况突然,没有人声,光凭飘散的血腥气,就知惨烈异常。
“来者身份隐秘,有意停留,并且让你们发现马车,棋局已开……许多人都身在其间。”
锦衣少年淡然开口。
白衣少年是枚特殊的棋子。
或用或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