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麒哥,快醒醒!这是在哪?!我们是不是死了?!”
吴麒被一阵剧烈的抖动给摇晃得几欲散架,刚一醒来便觉得头痛欲裂,满口满鼻都是血腥味儿,一口鲜血吐出来,“噗!”
钟凤吓得大叫:“啊!吴麒哥你可别死啊!你死了我回去也活不成啦!振作点啊!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你也自知闯大祸了?!”一声低沉粗哑的质问,让二人不由得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精瘦但却很高大的大汉手里抓着一大把竹叶似的植物跨了进来,一道深如沟壑的刀疤从左额直直地划过鼻梁直到右下巴,非常渗人;一身破得全身破洞加拉丝的麻布衣服,落魄之极。他也没管二人,自顾自地将根茎细长的植物去掉泥土,然后揭开屋里炉子上刚好沸腾着冒着蒸汽的陶罐,手一抬将植物丢了进去,盖上盖子。
二人一脸懵,环顾四周,只见身处于一片山上溪流石滩上,不知具体身在何地,也不知眼前面对的是何人,都等着大汉再度开口。
那大汉显得有点不耐烦了,转过头来,抬起手,指着吴麒,“我认识你,灵县赫赫有名的兵器商吴家的公子。”大汉说着有点戏谑地冷哼了一声,这么好的福气,却要来送死,那么一大笔的财富就要落在别人手里了,真是暴殄天物。”
吴麒还没来得及反驳,沉不住气的钟凤听不下去了,“你谁啊,瞎说什么,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们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刀疤大汉仿佛听到了什么非常滑稽的事情,一时没忍住,居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我原以为你们两个做了什么周密的打算,想来盘山碰一碰运气,没成想你们竟然把这当成了郊游?不是送死是什么?倒是可惜了我这刚采的草药,就要送入死人之口了。”
“行吧。跟两个黄毛小儿斗什么嘴。”刀疤大汉自嘲似的摇摇头,转而问道,“你们到底上山来做什么的?”
“关你屁......”被刀疤大汉的孤傲姿态激怒的钟凤刚想破口大骂,就被吴麒捂住嘴巴而中断。
“我们都是因为一个梦而来。”吴麒觉得在这种情况下已经没什么好隐瞒,便把事实和盘托出。
“什么梦?!”刀疤大汉听完,神情一变,眉头开始紧绷,嘴角的笑意也收了回去。
“一位仙人老者命我前来盘山,他说将开我慧骨,收我为徒,让我成为举世无双的将相之才。”
“就凭这个梦?你们就上山?”刀疤大汉严肃的神情中掺杂了一丝疑惑。
吴麒不慌不忙,轻轻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面赫然写着数字“鬼谷徒五”。
刀疤大汉刚看完便几欲癫狂,仿佛看到了什么仙丹妙药一般,“什么?!竟然是你!哈哈哈!八年了,终于来了!”
刀疤大汉冷静下来之后,不再轻视这两个孩子,开始给他们讲起关于盘山的神秘传说。
原来这刀疤大汉名叫高言,本出生在卫国遇县一个盐商家庭,从小衣食无忧。可是父母却不讲德行,贩盐时总是动歪门心思。高言也曾多次劝阻父亲,然而均被斥责。终于在一次给卫国军队供盐的交易中,刀疤大汉父亲因缺斤少两,以次充好,被卫国一等上将军直接斩杀于市,全家皆被连坐。刀疤大汉本人因为外出游学而幸免于难,隐姓埋名,四处逃难。
他是偶然之间听说盘山的传闻,想到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不如来盘山碰碰运气。然而来到盘山后,他才发现事情并不比自己想象得简单。刚来到盘山,不仅要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陡峭而湿滑的山路,高大而布满荆棘的草木,令人晕头转向辨不清方向的云雾,还要面对时刻想把人撕成碎片,饱餐一顿的豺狼虎豹毒蛇。
更可怕的是人心。成千上万的人被困在这里,除了已经惨死的,还有一群被困在盘山,逃脱过无数次死亡眷顾的幸存者。但是他们不是幸运儿,除了被困在这片云雾里,至死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这些人躲藏在暗处,残杀同类,掠夺物资为生。
刀疤大汉进了盘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得去。二十年了,遇遍了豺狼虎豹,小人君子。
他进山的第十个年头,曾在捕猎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那人告诉刀疤大汉,他已经有幸遇到了出没于盘山之巅的鬼谷仙人,并且已经被开了慧骨,即将下山回到自己的国家,开辟属于自己的辉煌,大展手脚。那个幸运儿还给刀疤大汉指引了上到山巅的路,并且告诉刀疤大汉,到达山巅的时候,会看到一座石像,一座龙的石像,然后露出手臂上的代表鬼谷仙人收徒标记的文字,便能够见到鬼谷仙人,得到鬼谷仙人的指点。
然而,刀疤大汉这才发现自己手臂上除了刀疤并没有象征着幸运儿的文字,他曾在迷雾中无意到达过两次山巅,每次看到的石像上都雕着犬,也没见到传说中的鬼谷仙人。
说到这,刀疤大汉捂脸而泣,竟如个孩子般呜呜哭了起来。
吴麒和钟凤见此场景,又是惊叹,又是同情。可是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眼前这个悲惨的大叔。许久,眼见着刀疤大汉越哭越收不住,吴麒只好站起身来,走到刀疤大叔的身边,正想拍拍刀疤大叔的肩膀,安慰一下刀疤大叔,却突然被刀疤大叔一把拉住手臂,顺势又被抓住另一只手臂,双臂都被反制到身后,动弹不得。
“放开他!!本大爷要跟你拼了!你这个该死的刀疤怪物!!”钟凤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景的她,为了吴麒——这个自己最亲近的伙伴,将所有的力气都汇聚到紧握的拳头中,一切箭步冲向刀疤男。然而,刀疤男毕竟身经无数实战,格斗经验丰富,仅一脚就把看似强壮的钟凤踹倒在地,动弹不得。
钟凤脑筋暴胀,坐在地上气喘吁吁,虽自知不是眼前这个怪物的对手,但是心里恨不得一口咬碎眼前这个刚才还循循善诱,让人心生怜悯的刀疤男。
吴麒切身地感受到了失控状态下的成年大叔的力气是多么恐怖,但是尽管被攥得疼如皮肉如刀切一般,他也没吭一声,反而对自己轻易上陌生人的当而愤恨自己。
“啊哈哈哈哈哈哈!!”刀疤男近乎疯癫,仰天长笑,面部表情因情绪过于绽开而狰狞,整张脸仿佛已经易容成八旬老叟。
“小崽子们,我可没骗你们,只不过我忘说一件事儿了。哼哼,你们还不知道这块写着运气的皮肉是可以转移到我的身上的吧。”说着,刀疤男将吴麒的两只手握到他的左手,右手动作熟练地掀起衣角,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缓缓地将匕首放到炉子上,直到匕首烧得通红,待到冷却之后,刀疤男挥手一转,将匕首对准吴麒的手臂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