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渺在霓漫的口中,终于知道了他们这些日子在黑水森林发生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霓漫身体里确是有具灵魂,半年前西水长河里浮出一白衣女子,正是那灵魂的主人。
虽是魂魄回了正身,可她却从未醒过,直至上月初七,南御卜算到魔核现世的后一天,她突然醒了过来,可也只是短短一瞬,便再次昏睡了过去。
从那以后,每天都会有蒙面人突袭黑水森林,为的就是掳走她。
而霓漫因与她的灵魂共存太久,受到波及后身体才会飞速生长。
“看样子,那女人来头肯定不小。”尹思渺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向来粗心大意不擅分析,遇事不爽则打,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如今这事牵连甚多,根本不是她能理出头绪的。
照以前遇到这种事,都是苏霁歌在一旁分析给她听,可如今……
尹思渺看向那紧闭的屋门,苏霁歌已经足足五日没有出门了,她不吃也不喝,房屋里也没有任何动静。
好在尹思渺可以通过屋门那道灵力锁来确定苏霁歌还活着,不让她非直接冲进去不可。
她和霓漫每日都在院中讲着事情,为的就是让苏霁歌能听到,外面发生着什么。
可苏霁歌从未作出任何反应,她就像彻底要与世隔绝了一般,不问世事虚耗度日。
“苏儿姐姐,真的没事吗?”霓漫有些担心地看着那屋门。
“怎么可能没事,她一定遇到了什么难事,只是需要时间消化罢了。”
“那万一她消化不了呢?”
听到这话尹思渺看了眼霓漫,那眼神就仿佛听了个笑话却又略带苦涩,“她不会,因为她是苏霁歌。”
自她认识苏霁歌以来,尹思渺就从未见她软弱一次。
苏霁歌少时在万花镜谷就顽劣至极,向来免不了责罚。有次谷主大怒,要她去寒泉面壁思过,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来。
那寒泉是历经数百年而成,其寒冷程度就算是个修习的成人也未必抵得过,可苏霁歌偏偏在那寒泉里跪罚了十几个时辰,纵是谁去说她都不承认自己做错了,最后倒是谷主去向她认了错,她这才出了寒泉。
尹思渺深知她从不软弱,坚强到了极点,这种坚强使她一次次从泥沼中爬了出来,可也正是这种坚强,在苏霁歌内心深处撕了个大口子。
她可以挺过来,可内心深处的那个伤口却会愈演愈烈,不断地灼蚀着她。
他们却没有法子让苏霁歌心中的伤口好起来,她没有,南御没有,霓漫也没有。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
尹思渺倏地站起身,简单交代了下霓漫,便拿着剑出了院子。
如果说这世间还有一人可以让苏霁歌好起来,那么便只有白家夫人了。
可当她到玄水外的时候,却注意到玄水上空流云翻转,光亮异常。
她抬剑想要破了玄水结界,可谁知那结界今日强劲非常,直接将她连人带剑打了出去。
尹思渺几个回身,才勉强停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还未来得及细想,转眼看到结界外不远处有一小团黑毛不住地颤抖着。
她提剑上前去看,竟是小黑团子。
它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满口鲜血,呼吸都是浅弱断续的。
如若再不给小黑团子续灵,没一会它就会没命的。可尹思渺输了几次灵力,都未见它有所好转,反而越发虚弱了。
眼瞅着小黑团子就要一动不动了,尹思渺心急,一把捞起它直接回了黑水森林。
“苏儿,苏儿,你快出来,小黑团子出事了。你再不出来,命就没了。”尹思渺刚进院子就冲着屋子里喊。
霓漫愣住,只见尹思渺直接上前用剑狂拍屋门,嘴里不停地喊着,“快出来,猫命要没了。”
她还没明白这闹得哪一出,就见尹思渺猛地向前一呵。
屋门开了。
苏霁歌就那样站在门口,穿得则依旧是那日来时的赤纱华服,她一只手还停留在门上,神情有些疲乏无神。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着尹思渺。
而尹思渺先是一愣,后忙将袖怀里的小黑团子轻抱出来给她看,嘴里还喋喋着,“我在玄水结界外发现的它,发现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
苏霁歌将手放在小黑团子的身上,它体内受到了很大的灵力冲击,五脏六腑皆移了位,灵脉被冲撞的四分五裂。
最重要的是,它正值修炼人形,怎会如此莽撞冲出玄水结界。要知道灵兽修形时,稍有不慎便会废了周身灵力,甚至是丧命。
眼下只能先保住它的命再说,苏霁歌莲手一点,小黑团子身上便聚满了白光。
“你去玄水做什么。”苏霁歌开口,她语气平淡地出奇,也并未转头去看尹思渺,就好像自己问了句再平常不过的话。
可尹思渺心虚,说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弱了几分,“我本想……去玄水找白家夫人,让她下来看看你。”
“然后呢。”苏霁歌转了下手,依旧没有看向尹思渺。
“然后就没有了。”尹思渺忙摇着头,她不想让苏霁歌知道玄水上空生出了异象。
当初若不是她告诉苏霁歌玄水奠灵的事情,苏霁歌也不会上了玄水,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情。
不管玄水到底为何生了异象,她都不要苏霁歌再去管白家的闲事。
就算日后苏霁歌怪罪她,她也绝不后悔。
而苏霁歌只是简单地回了,“恩。”
尹思渺还在为苏霁歌的平淡反应奇怪,下一秒便被人打昏了过去。
霓漫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昏在自己怀里的尹思渺,和手刀灵力还未消去的苏霁歌。
“她只是暂时昏过去了。”只见苏霁歌收了莲指,双手书了一记咒印,直接打入小黑团子的体内。
那团黑绒开始伸长,并逐渐长出手脚来,最后竟化成一貌美女子的模样。
那女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白家家主今日要动手杀了夫人。”
竟然……
苏霁歌怎么也没有想到,白云战竟能残忍到对自己的结发妻子动手。
“替我照顾好他们,我去去就回。”苏霁歌冲霓漫说着,手中已化出了缎伞,想了下她又说道,“你将思渺扶回屋内,若南御问到我,就说我依旧在屋子里,至于其他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
话刚说完,苏霁歌便一袭红衣消失在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