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是天帝那个遭了贬谪的儿子吗?”
“咦哈哈哈哈哈——”
……
九千岁,殿下,早就没有人再敢这样称呼他了。
这些话听得分外刺耳,越朗收了剑,并不屑与他们计较,脸色却还是阴沉了几分。
又走了很长时间,两人才见到一个青铜所铸的刻着鬼面的大门,上书“幽冥地府鬼门关”。
土地公公上前扣门通报,门开了。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小老头儿实在太矮,猛呛了一口地狱的烟尘,忍不住咳嗽起来。
两对青衫鬼面童子手执幢幡宝盖,一跳一跳地从门内出来,又猛地停住,高声尖叫着:“阎王有请——”
土地公公被这声音吓到,忙不迭地抱住上神的小腿。
上神瞪了他一眼,他才讪讪地松开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走。
阎王去别处做客,几个鬼判已经恭候多时了,见越朗过来,纷纷拱手行礼:“月下郎君,这是你要的生死簿。”
越朗接过来一看,米桐的名字后面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命中悲苦,终年三十二载。”
“你是说她只能活到32岁?”越朗有些诧异。
“不仅如此,”一个判官说,“她还注定一生艰辛,无法善终。”
“为什么?不能更改吗?”越朗追问道。
“若是从前,我们几个商量商量倒是也能添上一笔,但如今天帝圣威严明,我等也不敢造次。”
“并且,这个女人的命本来就不由我们决定,事实上,我们的轮回薄上也是新进才出现了这么一个名字。”另一个判官附和道。
土地公公跳上椅子,翻开有米桐名字的那一页:“上神,这就是小仙说要请您亲自来一趟的原因,小仙掌管京都本地的人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难以解释的现象。名册里忽然出现了不曾有过的记录,可能是原来不归我们管属的魂灵入了轮回。”
神、人、魔三界之内,只有魔族素来不受管束,他们按照历届魔尊的指令行动,自有自己的一套魔界法则。
“她总不能是魔族的人吧?”越朗仔细回想,自己并不曾在她身上看出普通人类以外的任何特征。
判官拿出轮回簿翻来覆去地查阅,好半天才回应:“依小神看,鬼差工作出纰漏的可能性不大。小神猜测,更可能是本该魂飞魄散之人,转世的时候三魂不足七魄不全,因而没有记录在册。”
本该魂飞魄散之人,莫非是……
上神的泪水立即盈满眼眶,他捂着胸口,感受到体内那朵微弱的魂火依然在隐隐约约地闪动着。
鸾兮……是你吗?
莫非是当日,鸾兮耗尽了自己的仙元,正当即将魂飞魄散之际,上古神器尘缘镜护住了她的一抹残魂,带着她坠入人间转世为人。
这样想来,似乎也合乎情理。
判官们依然在翻阅地府典籍,想为这不合常理的事情找出先例和依据。
越朗别过脸,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
“方才不过是小神的猜测,毕竟这样的事,我们几千年来从未听说。”判官捋着自己黑乎乎的大胡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瞬的欣喜过后,仿佛被人浇上一盆冰水,越朗很快冷静下来,抚摸着生死簿上那个名字,声音有些低落:“师傅在时,我听说魂魄不全之人,即使能苟活一世,也无法长留。”
“的确如此,”判官叹息道,“世间生灵皆有魂魄,魂魄不全者的存在本就是一个错误,即使侥幸入了轮回也逃不脱早早夭折的命运,即便如此,也只剩一世阳寿,阳寿将近之时若是依然无法补全魂魄就会再次魂飞魄散。”
到那时,她就会永远从这世间消失。
尽管暂且无法确认米桐一定是鸾兮的残魂转世,但三十二岁的阳寿实在是太短暂了,对于她来说,生命已经悄然开始了倒计时。
无论是或不是,越朗决定还是应当勉力挽救。
“上神,还有一件事,”判官翻开另一本生死簿,指着一个男人的名字道,“这个人是上神所问之人的命定之人,此人已受九世磨难,此世依然难逃厄运,也将给身边人带来巨大的劫难。”
越朗仔细看那人的姓名:“许北吟”,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蒙雪知何日,凭楼望北吟。”单这名字就预示了一生愁苦,多受无妄之灾。
判官并未完全说透,神情也躲躲闪闪的。
越朗封神数千年,自然知道这背后的猫腻。
也许这个“许北吟”正像侄儿越宸昔日钟爱的那名女子一样,被某位背景不俗的神人所不容,因此下地狱受十世轮回之苦。
从地府再套不出更多的话了,越朗带着土地离开。
越朗久久无法入眠,便在天台上吹了一夜的风。远处的星星半明半暗,像极了从前他和鸾兮在天宫点的银灯。
凌晨两三点的时候,米桐从梦中惊醒,她摸了摸额头,一脑门子冷汗。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梦见自己置身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一个通体漆黑的怪物不停地在后面追她,她拼命地往前跑,好几次甚至都能感受到它粗重的带着腥臭味的呼吸。
还好及时醒了过来,米桐从床上爬下来,摸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现在已经快到六月份了,室友们考研的考研,工作的工作,还住在宿舍的只剩下魏晓莹和自己两个人了。
米桐拍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平静下来,她瞄了一眼魏晓莹,发现她的床上还闪着光,大半夜的,她还没有睡?
听见动静,魏晓莹收起手机,宿舍重新陷入黑暗中。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手机的光熄灭的那一刻,米桐好像看见魏晓莹回头冷冷地瞪了自己一眼。
后半夜米桐一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仿佛有预感一般,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忽然闪了一下。
米桐抓起手机一看,居然是男神许北吟发来的消息。
“不好意思才看到你的消息,前几天我不在国内,现在刚刚下飞机,白天有空吗?可不可以请你喝杯咖啡?”
末尾还加上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米桐激动地坐起来,赶紧回复:“有时间有时间。”
仿佛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米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因为论坛的那件糗事,许北吟不会再搭理自己了呢。
心情顿时明媚起来,米桐欢快地叠好被子下床。
到公司的时候,时间还很早。总裁室的门还没开,按照昨天说的工作安排,从今天起,她就该正式到位于越氏大厦24楼的分公司的“分手大师”部报道。
“嘿,是你呀。”没等她进门,林翊就迎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米桐有点惊讶,林翊不是她的前情感导师吗,这个点按理说应该在另一层楼才对。
“我换部门了,”林翊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挑着眉不甚开心,“汪莉那个更年期老女人,简直要把我挤兑死,还好咱们喻姐人好,收留了我。”
原来如此,米桐点点头,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了下来。
桌子上放着一些资料,看起来像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部门业务我还是蛮熟悉的。”林翊笑嘻嘻地抽过她的材料,一屁股坐在桌沿上忍不住卖弄,“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个人,倒是挺有意思。米桐拉了把椅子听他讲。
“分手大师”这个部门是分公司月老情感咨询公司新成立的特殊部门,目前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经理兼心理咨询师喻晴珊,律师常斯明、策划乔岭还有林翊和米桐两个新加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