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补习班。
和往常一样，教室内不冷不热的气氛。
齐娟主动和楚魏打了个招呼，“嗨！”
楚魏点点头，哪怕他拥有四十岁的成熟灵魂，但他上一世就不懂女孩心思，不解风情，甚至没恋爱过的直男一枚。
重生带给他很多加成，但唯独这方面，两世如一。
“我今天买了一张F4的彩报……”
“真的吗？我家有SHE的写真海报……”
“嘁！我现在超级喜欢HOT，我妈妈去阳汉给我带了一盘他们的歌曲磁带，正版的，棒极了……”
听着周围同学的聊天，楚魏感觉和他们格格不入，根本找不到共同话题。和他们坐在同一个教室，但他仿佛浑身散发出注孤生气质。
学习方面，他们大多在补习高二，甚至提前预习高三课文。
而他，还停留在初二阶层。
爱好方面，他更是和他们隔了几条银河系那么远。
也对，他的人生似乎从来没有过追星，也没有浪漫的幻想。上一世，他终生沉浸在悔恨和颓废之中。
这一世，他的奋斗才刚刚上路。脑子里想的是企业发展，是开拓市场，是打造品牌。
放学后，齐娟和一个叫陈静的女孩挽着手嬉笑着离开，根本没有招呼他。
楚魏自嘲一笑。
自己想多了，还以为齐娟对他有些好感。
实际上人家就是个外向活泼的性格。对谁都那样真诚。
他皱起眉头，看来，要通过齐娟报复齐洪宾，远比他报复楚大江难。
对付楚大江，他可以拿出无数规划和套路。
但，齐娟，他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照着买了两本书，也就吸引齐娟和他走了两天回家的路。
今天齐娟把书还给了他，证明热度已过。
回到职工休闲大楼，已是晚上九点四十五。
出乎他的意外，他居然看到财务总监娄军和技术厂长李伟奇等四五名外聘管理人员坐在凉亭纳凉。
而这几个男人，无论稍微年轻点的娄军，还是年过半百的李伟奇，眼睛都没有看到他。
楚魏顺着他们的视线投向篮球场。
只见篮球场下有个身穿黑色运动短袖短运动裤的女孩子在不断冲击篮筐。
是谌雪。
齐耳的短发分外飒爽，矫健潇洒的步伐，灵动的手腕，精准的投篮……特别是那双被解放出来的一双笔直长腿，看着动人心魄。
楚魏下意识放轻脚步，沿着假溪走向凉亭。
“漂亮！”一名楚魏不认识的技术员低声喝彩。不知道他在夸谌雪人漂亮还是投篮漂亮。
“厉害了，这球……”
“动作标准，绝对专业级的。”
娄军叹息道：“看得我都想打篮球了。”
李伟奇惊讶道：“这小女孩以前没见过，是厂职工的家属吗？”
“我也没见过。真漂亮啊！我在华湖从没有看见过美到这程度的……”一名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目不转睛的喃喃道。
“她就是我厂职工，细砂车间的。”楚魏笑笑站在凉亭外说。
一名技术员随口道：“细砂车间，小庄，是你们车间的，你不认识？”
楚魏心想，你们当然不会认识，按厂规，上班就要带帽子戴口罩，而且，换了一身运动衣的谌雪和身穿宽大工作服的她，判若两人。
“咦……楚董！”李伟奇看到楚魏，急忙起身。
“董事长好！”娄军赶紧让座，“您来了……”
三名没见过但听说过楚魏的年轻技术员好奇的站起身，跟着打招呼，“董事长……”
“你们坐！”楚魏也曾经历过在外漂泊的日子，一些情绪感同身受，“我们华湖不大，业余生活是不是有些乏味。”
“还好。”娄军打了个哈哈。
“我老头子也没什么爱好，业余时间散散步，看看电视就满足了，倒是他们这些年轻人不好熬……”
几名年轻人笑笑，目光再度看向篮球场。
楚魏点点头，暗想，有必要丰富职工的业余文化生活，增强企业凝聚力，否则，外聘男子到了结婚的年龄，会跑掉一大半。
纺织女工更加危险，结婚生子后，也会有超过半数离厂。
比如组织一些体育竞技比赛，歌咏比赛，甚至组织春游等等。让职工感到企业的关爱和快乐。进而爱上企业。
一群人聊天之时，谌雪看到楚魏，犹豫半晌，拿着篮球缓步走来。
走到楚魏十米开外，步伐愈慢，语气怯怯道：“董事长……我来了……”
娄军和李伟奇等人惶然大悟，快速起身，“我们回去休息了，董事长再见……”
“不打扰董事长……”三名年轻人也跟着离开。
“嗳！你们……不用离开的……”楚魏随后无奈的看向谌雪，“你今天来教我打篮球吗？”
“嗯。”谌雪低应。
“你稍等片刻，我上楼去换下衣服。”
“好的……”谌雪很小声地呼了口气。
楚魏上楼换了一套运动衣，拿了两瓶矿泉水。
下来递给谌雪一支，“给你的。”
“啊？”谌雪怔了一下，连连摆手，“不用……不渴。”
“给你就拿着。”
谌雪畏畏缩缩伸手接过矿泉水，小心翼翼跑回场边，放下，又跑回来，稀里糊涂道：“怎么练？”
楚魏郁闷，“你是教练，你问我怎么练？”
“哦……对不起，是我的问题……”谌雪吞吞吐吐道，“应该先练基本功……首先的正确的身体姿势。”
她一边说一边做示范，“两脚前后或左右开立，两膝微屈，上体稍前倾，抬头眼看前方……不运球时手屈臂平抬，用以保护球。运球时，下肢各关节随运球高度而有所变化……这样子的。”
她做了几个动作。
篮球发出清脆的嘭嘭声响。
“我试试！”楚魏接过篮球，做了几个动作，“是不是这样……”
“是的……董事长您运球时，五指……尽量分开，这样可以扩大控制面积，手心空出……”
楚魏按示范做了几遍。
大概动作不够标准，谌雪的手把着他的手掌，纠正道：“按拍球时，应随球上下迎送，尽量延长控制球的时间，以利于保护球。如原地运球，按拍球的上方，向前运球时，按拍球的后上方。”
楚魏调整手掌时，篮球滑落，他的手不小心抓住她的手掌心，第一感觉是，她的手有些冰凉，掌指间有凸起粗糙的茧子……
谌雪的手掌飞快缩回，脑袋快垂到地底去了。或者说，卑微到尘埃里了。
楚魏不闻不问，充分发挥出他直男的特点，拿着篮球“嘭嘭嘭”地拍打着。
谌雪怔愣半晌，恢复过来，忍不住提醒，“一般情况下的运球，球的落点应该在运球手同侧脚前外侧约20厘米处，速度越快，落点越靠前……”
楚魏动作笨拙的更换落点，“这样？”
“是的，开始练习时，运球节奏可以稍慢些……”谌雪一边说一边紧跟他身侧，不时帮他捡回拍飞的篮球。
“不错，我感觉运球有点连贯了。”楚魏忍不住又加快节奏。
“手脚要协调配合……”
“这样对不对。”
“还要稍微保持合理的节奏……”
“姿势标准不？”
谌雪逐渐融入教练的身份，声音也越来越稳定。
楚魏中途休息了会，喝水，拿毛巾擦汗。
差不多40多分钟后，他的兴奋感过去，感觉拍球有些枯燥，也有些累，遂收回篮球，坐在篮球上，轻轻喘息着，“时间不早了，今天就练到这里，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跟楚魏相比，谌雪浑身无汗，她低声道：“没两小时呢……”
楚魏摆摆手，“算两小时，你记下日程，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找丁主任结算。”
谌雪懵懵懂懂仰起脸：“可是……”
“怎么了？”楚魏奇怪看向她，由下至上，目光掠过她的一双笔直大长腿，忽然哦了一声，“每天结算也行，等我上楼拿钱给你。”
谌雪急红了脸，“不是，不是……我觉得教学时间远远不够一堂课，这样占董事长的便宜，不好……”
“没关系，时间不一定扣得那么严，随意点的好。你教的开心，我学的开心，这样才好。”楚魏看着她，沉默两秒，“丁主任给你换工作了吧。”
谌雪的声音有些沙沙的，“谢谢董事长！”
“不用谢，安排你在什么部门。”楚魏哎呀一声，扶着腰站起身。
“在总办。”谌雪想上前搀扶，又畏惧不前。
“宏飞厂总办？”楚魏忽然摇摇头，“这个岗位锻炼不了人。给你换一个吧。”
谌雪茫然无措的轻“呀”一声，小脸一下白了。
楚魏喝光了最后一点水，“我建议你去梦之香总经理办，梦之香正需要人手，他们正在筹措规划新部门，你能学到许多新知识。等将来宏飞整改时，你还可以再回来发挥作用。”
“哦……”谌雪轻轻松了口气。
“如果你不喜欢去梦之香，就在宏飞也行。”楚魏说完，拿着篮球朝楼房走去。
谌雪下意识的追了两步，“……我听董事长安排。”
“回吧，太晚不安全。”楚魏朝她挥挥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