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芽儿走在前面,它全身透亮的踩在黑暗中,八斗只觉的它和回廊中的符篆一样神秘。
等它带着八斗从镇温回廊出来时,八斗看见朱大郎和朱二郎躲在一颗树后面,正在偷偷朝他看。
八斗不甚在意。
芽儿走出在镇温回廊的出口时,便很快的停下了脚步,不在踏前一步。
倒是不曾离开,只是看着他,像是送别。
八斗想起来,镇温山神说过让它将自己送出回廊。
它果然很听镇温山神的话。
八斗在走到离它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了头去看它。
白鹿还带着黄绿相间的鲜花。
它全身发着光,背后那漆黑的洞口,似乎也被它印上了荧光。
“你回吧,我出山很快。”八斗见它不走了,便朝它挥了挥手,示意它回去就好。
白鹿却摇摇头,它的脑袋晃得很快,一不小心,那头上的花便被自己甩了下来。
气氛变的尴尬。
八斗挠了挠头,他紧走几步赶了过去,将花儿捡起来,又轻轻帮白鹿戴起来。
白鹿歪着头,看着他捡起花,也不怕他。
它安静的等八斗给自己带上鲜花,不说话也不叫唤,终于等他靠近了,它便往前凑了凑,轻轻对着八斗嗅了嗅。
“你在闻什么?”八斗捏了捏它软软的耳朵,笑问道。
白鹿摇摇头,甩开了八斗贱贱的手。
未曾戴稳的花冠差点有掉下来,八斗忙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
白鹿又安静了下来。
八斗从花束里抽出两支花梗,然后捏着它们轻轻的打了个结。
看它成了一个圆形,便将花冠又放在了白鹿头上。
想了想,又从怀里拿出一只石竹花缠了缠,帮它固定了一下。
“不会掉了。”八斗满意的对它说。
白鹿看着他。
黄绿的花冠上多了一点紫色。
像星星。
“回去吧。”八斗轻声道。
白鹿不再磨蹭,它回转身子,轻巧的钻进镇温回廊,几道流光闪过,便很快从镇温回廊的黑暗中消失了。
八斗笑了笑,他回过头看向身后,却忽然傻了眼。
只见眼前的竹林茂密,却不是自己来时的那条路。
这入口和来之前的入口大相庭径。
难道是芽儿带错路了吗?八斗摇摇头。
怎么走?八斗又挠挠头。
朱大郎和朱二郎躲在一旁的竹林里,一直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竹子太细,完全遮不住朱二郎的大屁股。
八斗瞄了两眼,顿时乐了乐。
他不理会他们,继续往前走,他们的视线便跟着他的身影往前。
然而八斗左转右转也寻不到方向。
他叹了一口气。
无奈只能将身后的杖子取下来。
他将杖子丢在空中,杖子悬空。
杖头左右摇晃,莹莹绿光流转,忽闪忽闪不停。
“你行不行?”八斗盘起胳膊,斜着眼儿看向杖子,问它道。
杖子上的绿光又亮了亮,它似乎不服气的又用了点儿力气。
终于,它停在某个方向时。
八斗盘着的胳膊一松,然后手掌一拍。
“真难为你还找到了,很棒。”
杖子顿时好像是通人性一般的开心,它滴溜溜原地打了好几个转。
“咱们走吧。”八斗笑道。
杖子听见八斗的话,那打转儿的杖身一停,便呲溜一声朝前飞了出去。
正是朱二郎躲着的那个方向。
……
杖子带着路,八斗跟在它后面。
走到朱二郎不远处时,朱二郎便慌慌张张的想躲在另外的地方。
却不料杖子和八斗飞快,他们在远处嘀嘀咕咕几句,一转眼,就到了自己旁边。
杖子停了停。
八斗跟在后面,正好看见了朱二郎。
“二郎和大郎在这里做什么?”
八斗记着他们的名字,于是开口问他。
朱二郎扭着屁股正在往一颗树后面逃,这时听见八斗喊他,顿时身形一顿。
“快跑快跑!”朱大郎在旁边摇头晃脑,这时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书生帽戴在头上,正畏畏缩缩,他感觉朱二郎身形一停,连忙小声的催促。
“跑的掉吗?”朱二郎一张猪脸霎时变的为难。
“跑得掉!”朱大郎信誓旦旦。
“跑不掉怎么办?”朱二郎又问。
“你都不试试?怎么知道跑不掉。”
“好。”朱二郎点点头。
他抬起一条左腿,悄悄又要跑掉。
八斗看着好笑,便不再理会。
朱二郎钻进竹林之后,身形又忽隐忽现。
八斗见他们不理会自己,遂及和木杖打了和手势,便又朝前行去。
出了竹林,眼见群山环绕,八斗正头疼路途遥远。
岂料没多久,朱大郎和朱二郎又追了上来,八斗感觉到动静,他转头看时,正看见他们躲在一块大石后面,那朱二郎伸出半个脑袋偷偷朝外看。
只是他忘了它有两个脑袋,二郎漏着半边脸时,却还有一个大脑袋伸了个全头出来。
书生帽上的系带迎风飘舞,朱大郎正在和八斗目目相觑。
八斗看见朱大郎笑的很勉强。
“大郎,这块石头怎么样,你看,他定定不会看见我们。”
朱二郎偷偷摸摸,丝毫不觉露馅,他还在悄声问朱大郎。
“我并不这么觉得。”朱大郎有点着急,他脸色发红,对朱二郎说道。
“为何不觉得?你看,咱们两个藏得多严实,只是奇怪的是,他为何停下来看咱们?难道是你漏了馅儿?”
朱大郎闭上了眼睛。
他想了想,又睁开眼睛。
“你是个猪头。”
他小声道。
“你又骂我!”
朱二郎的声音瞬间大了起来,他嚷嚷着站了起来,也不躲藏了,只梗着脖子对着朱大郎愤愤不平。
“你又骂我?我是猪头我怎么了?”
他唾沫星子溅在朱大郎脸上,朱大郎只能抬起一只胳膊,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既然你都承认你是猪头了。为何还觉得我在骂你?”朱大郎很疑惑的问道。
朱二郎瞬间偃旗息鼓。
他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烧脑筋。
于是他开始沉思。
八斗恰到好处的开了口。
“两位壮士可为真君子。”他说道。
八斗也不想知道,他们跟着自己为了什么,只是突然的想去凑个热闹。
“咦?”
朱二郎停下急转的脑瓜仁儿,吃惊的看向八斗。
“你、你是……”
他的猪嘴嚅嗫几下,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八斗的名字。
“我叫八斗。”八斗铆了一个画龙点睛的气势。
“对对对。”
朱二郎连连点头。
“八斗……八斗老爷为何说我们是真君子?”他接着问道。
“因为两位壮士一直都是动嘴不动手啊。”
八斗振振有辞道。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半晌。
一声爽朗的破锣声划破沉默的气氛,八斗定睛看去,只见朱二郎正咧着猪嘴大笑。
“八斗老爷说的果然有道理。”他对着朱大郎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