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渐渐,离我而去的
却终将成为,我一生的羁绊
原本计划从郑州直接南下,前往最远的衡山。只是《好好爱自己》还未看完,也未曾完全读懂;嵩山、少林的一路收获,也需要时间去沉淀。夜幕中,与两位同行者告别,一一目送他们离去,然后排着长长的队,买了回帝都的卧铺车票。
回京之后,与她仍有些联系,她继续扮演着她的角色,继续开导着深陷迷茫的我。“是时候该做些改变了……”,她反反复复一直在强调着改变,终于得偿所愿,让“改变”二字彻底占据了我的整个思绪。从哪里开始做起呢?扔掉素黑的治愈系文字,换了一本由多位豆瓣草根作者书写的47个温暖的人生故事。当然,它肯定有着一个吸引我的名字,《世界这么大,还是遇见你》。
带着书,带着“改变”,带着些许放松的心情,一大早便置身于时速近三百公里的高铁,一路向南,驰往远方。有些迫不及待,翻开书页,想从里面汲取一些温馨和感动。开篇的几段文字,无厘头的杂想,流水账般的故事,丝毫没有温暖可言。不过,它的出现自然也有它的妙处,一下子拉低了我对之后文章的期望。就像第二篇的题目,《你终将离去,就像你终将到来》。慢慢的,眼角为了几行淡淡的感伤,竟泛起了泪花;慢慢的,火车也驶过了黄河,跨过了长江。
轻轻合上书本,望向窗外。蓝蓝的天,铺满了洁白的云,只在些许缝隙里透出几米阳光。长居北方,从未见过如此厚实的云层,像一块块巨大的棉花糖。这里的云压得很低,站在不远处山坡上的顽童,似乎正伸着脖子享用那上天赐予他的免费甜点。山下,一垄垄排列整齐稻田,小小的绿茵里也不忘倒映着那一幅幅画卷。此刻,最欢快的当属在田埂间飞来飞去的白鹭,也许是牛背鹭,距离太远有些分不清楚。这样的美景里又何必较真,它们在翱翔,我在飞驰,它们有它们的天地,我有我的世界……
一路算不上奔波,到了衡山,在半山腰的一处农家院住下。离饭点还早,便寻着不远处的一条小溪,随之顺流而下。山清水秀,煦阳散漫,风驰云涌,时而潺潺流水拍打着拦路的巨石,激起那朵朵浪花;时而静静流淌中传来几声空鸣,竹林在窃窃私语;曲径幽深绵长,绿植相间环绕,好一番诗意的闲情,好一个美妙的去处。
但,南方的天像孩子的脸,这话一点没错。突如其来的乌云掠境,天一下子暗了,身边的无限绿意也跟着变得阴沉。接着,星星点点的雨滴开始降临,慢慢地演变成一条条水帘。我本想淋着细雨散步,别是一番享受。可天公不作美,还未等我撑起早有准备的伞,一场大雨便瓢泼而至!
走在前面的一对男女开始跑了起来,他们没有伞,但有彼此。男孩把双手举过女孩的头顶,却发现是徒然,便索性牵起女孩的手一起在大雨中奔跑。他们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因为我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也许是因为我手中的这把伞,能遮挡骤雨的浸湿,却抵不上有一个人的陪伴。忽然明白,我十年来追逐的,不过是一把有备无患的伞;而渐渐离我而去的,却终将成为我一生的羁绊。残酷的现实,就像这场雨,看似突如其来,其实不过是那终将会到来的宿命。但是,我必须走下去,走出去,找一个可以暂时避雨的地方。
独自在雨中盘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不远处的人声喧闹。走出林子,硕大一块牌匾映入眼帘——忠烈祠。这么庄严而神圣的地方,平日里或许寂寞到无人问津。但它的伟大之处在于,即便世人如此待它,它依旧能在危难时放下往日的恩怨,为过路的行人留一席避雨之地。我,虽然不需要它的庇护,但我很想去看一看它的怀抱究竟有多温暖。带着世俗的偏见与人性的傲慢,我一步步踏入了这座殿堂。在小小的展区里,我仔细读着每一段故事,被那革命尘烟里的壮烈所触动。我有一种冲动,想去看看他们。
再次撑起伞,走入雨中,走向那通往传奇的台阶。就在迈出第一步的刹那,一道闪电划空而过,震耳雷鸣滚滚而至。我,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往前一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上天对我的昭示,继续前行,还是回到屋檐下。
数秒之后的又一道闪光,让我幡然醒悟,回到了现实,退回了脚步。想必,沉睡已久的烈士们更需要一份安宁。人,总会为了一些什么东西,譬如名利,譬如爱情,而放弃最初的那一份勇敢的执著。继续留在这里,于我已没了太大的意义。
雨似乎并没有停的可能,我也该撑起伞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