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深深地觉得,现在的小太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跟他说话半天没反应,呆呆愣愣地盯着自己,怪不得只能待在内狱这种腌臜地方。
于是他使劲咳嗽了两声,太监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道:“回高公公,嘉淑仪……”
“谁问你了?”老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才说的话这货是听不懂么,谁问他话了!
“都说了是奉陛下口谕来看嘉淑仪,还不头前带路!”
太监支支吾吾地半天不挪动,老高气得够呛,于是叫了旁边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太监来:“你,头前带路,咱家要去看看嘉淑仪。”
于是那人摇摇晃晃地掏出钥匙,带着老高去了。老高到了监牢门口,轻声唤了一声:“嘉淑仪,奴婢奉陛下口谕,过来看您。”
结果嘉淑仪哼唧了一声,没理他。
老高顿时觉得有点不对,走进去一看,嘉淑仪烧得脸色通红,嘴唇发白,头发也乱糟糟的。于是他劈头盖脸地痛骂了那几个太监,让他们好生照顾着嘉淑仪,他要回去禀报陛下。
白寻听了老高的回报,气得给了他一脚:“你是怎么办事的,嘉淑仪被关内狱,病成这样也没人管,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让你们都跟着陪葬!”
老高连忙跪在地上:“奴婢罪该万死,可陛下您快去瞧瞧吧,再不去,嘉淑仪怕是要没命了。”
白寻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朕不能去,你,去叫太医院朱太医,让他跟你一起去。”
老高有点懵圈:“陛下,朱太医是儿科圣手,叫他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啊?”
“叫你去你就去,当年她初犯心疾,这朱太医跟着那神医学过两手。万一她心疾犯了,别人都不行。记住,跟刚才一样,你亲自去,悄悄的,别让人知道了。”
老高心说,我亲自去,还不能让人知道,陛下你是故意搞笑的么?
但嘉淑仪的病情可不能再拖了,于是他赶紧去了太医院,叫上朱太医,两个人一同去了内狱。朱太医给唐免号了脉,脸上的表情突然有点怪异,老高还以为是什么疑难杂症,没想到朱太医却说:“臣要恭贺陛下,嘉淑仪已有孕一月有余。只是内狱这种地方阴冷潮湿,并不适合淑仪娘娘养胎,所以下官想请高公公回禀陛下,早早把娘娘挪个地方安胎才是要紧的。”
老高听了高兴得不行,于是拜托朱太医现在这照料一会,等他先去回禀皇帝,看陛下如何圣裁。
老高气喘吁吁地向皇帝禀报了嘉淑仪怀孕的事,皇帝眉头一挑,表情很是怪异。老高还以为皇帝不想接嘉淑仪出内狱,没想到皇帝却说:“快快叫人把宛云殿打扫出来,不!来不及,还是直接抬回朕的寝宫吧。你……算了,还是朕亲自去,备好软轿,朕要亲自去接嘉淑仪!”
老高气还没喘匀,就又去忙活了。于是皇帝大张旗鼓去了内狱,又大张旗鼓把嘉淑仪接到自己的寝宫,把太医院院判,朱太医,还有妇科圣手金太医全都叫来,一起给嘉淑仪会诊。
院判依旧哆哆嗦嗦地,心里虽然觉得皇帝太大惊小怪,嘉淑仪虽然高烧,但不过是五内郁结,有点肺火,引发了炎症。炎症一消,烧自然就退了,这点病症,连自家十一岁的小孙子都敢给开方子。唯一麻烦了点的,就是嘉淑仪身怀有孕,用药需要小心斟酌。
于是院判和两位太医商量了两句,很快就开出了方子,嘱咐让嘉淑仪定要心情舒畅,饮食清淡,定时吃药便可。皇帝依旧紧张兮兮的,揪着院判问这问那,天都擦黑了才肯把人放走。
唐免依旧睡得很沉,但偶尔会发出一些小小的呜咽声,感觉好像很不舒服。白寻心里很是自责,虽然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但如今看到她这幅样子,心里还是难受得很。内狱的那几个太监全都被处置了,李婕妤做的事他心里知道,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发作,他也忍得很难受。
“这样隐忍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到头?”
白寻轻声道,好像在问唐免,也好像在问自己。
他突然想起有一年,唐免也是发了很严重的高烧,他很纳闷,唐免明明已经不再是软弱的凡人,怎么还会生病?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偷偷混进天界,摘了太白星君的一株灵草,带回去给唐免吃了。唐免吃了之后,烧虽然退了,可是连睡了两个多月。
他很是焦急,跑去质问太白星君,结果太白星君逼着他在天宫当了一个月的小童子,替太白星君炼丹。不过太白星君告诉他,那株灵草虽然能治百病,且性温,对六界众生皆不排斥,可毕竟是灵草,怎么也不能拿来治疗发烧这样的小病症。现在烧虽然退了,可药性过强,睡上几个月甚至半年,都是很正常的事。
于是一月之期一满,白寻就立刻赶回去。见唐免还在沉睡,木槿也熬得眼睛发红,眼底发黑,于是让木槿安心去休息,自己变出真身,缩在唐免脖子底下,陪着她一起睡。
就像今天这样。但他没法变出真身,所以就坐在地上,头伏在床边,一手抓着唐免的胳膊,也沉沉地睡了。
李婕妤虽然还躺在床上养伤,但宫里发生的这些事她都知道了。害自己断了肋骨和腿的那贱人如今竟然在陛下的寝宫安然养胎,无论如何她也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她派了自己的贴身宫女去找皇帝,说自己肚子疼。
皇帝一听,赶紧便去看她,太医检查过,只说是李婕妤胎气有点不稳,想是之前受的惊吓还没缓过来,有些忧思过度。皇帝松了口气,叮嘱了几句刚想离开,结果李婕妤强撑着想要坐起来,疼得脸色都有点微微发白。皇帝见状,赶紧让她躺下,好好养病。
李婕妤却说:“陛下要臣妾好好养病,可如今凶手尚在,臣妾如何能安心养病?”
皇帝皱了皱眉头道:“李婕妤此言何意?”
“刚刚太医说的话,想必陛下也听清楚了。臣妾如今胎气不稳,忧思过度,皆是因为陛下还未处置幕后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