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笑成一团,旁边的人却向他们投来愤怒的目光。祝融起了个火神的名字,性格也是极其火爆,当场就一拍桌子:“看什么看!”
落松镇地处北方,百姓大多性格直爽豪迈,但是眼里也不揉沙子。见这两人不好好听书,对镇北侯和虎威将军毫无尊重,而且说话又这么横,所以登时便有五六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站起来:“看你咋地!”
“你再看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祝融当场就要拔剑,没想到从后台又钻出来七八个人,祝融虽说是个修仙之人,按道理来说有法术傍身,即便是来再多人,也丝毫不足为惧。然而唐免最知道自己这个师兄,比自己大了十岁,修仙也修了十一年整,但境界却低的可怜,一个火球术,修了十一年还只能在手指尖点一个萤火虫那么大的小火星,想用来战斗,简直就是绝世大笑话。
于是唐免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道:“跑啊!”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就这么逃跑了。几个大汉一愣,继而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怂成这样式儿的,搁家猫着得了,出来嘚嘚嗖嗖的,抗揍是咋地?”
两个人一路狂奔,压根没敢直接回客栈,本以为被追上了肯定要挨一顿打,没想到对方压根没追过来。
“哎呀我的妈,累死我了!”祝融一屁股坐在地上,喘个不停,唐免看了看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祝融瞪着她:“你还笑,还不都怪你!”
“怪我?你跟人家拍桌子,结果还打不过人家,丢不丢人!还好意思怪我?”
“你能打过,那你去啊!”
“喂,讲点道理行不行啊,我才十四岁,你一个二十四岁的大男人,要我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保护,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祝融气结,扭过头去半天不说话。唐免见他这幅别扭样子,便也坐下,学着祝融的样子,扭过头去也不跟他说话。
祝融生了一会儿气,又觉得自己有些没劲。明明就是自己不争气,跟唐免生气个什么劲儿?更何况师父也说了,世上个人有个人的机缘,世家公子,修仙奇才也会沦落成人人喊打的大魔头,小山村里资质平平的孤儿,也有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力挽狂澜。
他这么安慰了自己几句,然后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师妹,我错了。”
“……”
“师妹,咱们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
“师妹~”
唐免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使劲翻了个白眼,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回头看着祝融。祝融忙站起来,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两个人整整骑了八天的马,终于到了京城。祝融这还是第一次进京城,到处都觉得新奇,他人生的前十三年都在家里被父亲管得死死的,从来不许踏出家门一步,后来的这十一年,又在山里修行,如此繁华热闹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来。他有心四处逛逛,但也知道此次前来,一是要护送小师妹,二是要替师父送贺礼,在京城也会逗留一些时日,于是他也只是好奇地四处瞧了瞧,很快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镇北侯府。
镇北侯今日特地请了假,一大早派了人在城门口迎候,此刻听了下人来报说小姐已经进城,高兴的不得了。
唐悯之一大早被皇帝叫去,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却没想到皇帝就是想找个人下棋而已。唐悯之心不在焉的陪着皇帝坐了一上午,棋下的错漏百出,终于搞的皇帝也没了兴致,只好放他回来。
唐免和祝融到了家口,正撞见唐悯之匆匆赶回来,祝融很是喜欢这位唐家兄弟,此前每次他去看望唐免,两个人都会切磋一番,打得大汗淋漓,就在山里的冷泉边上烤鱼喝酒。唐悯之多年从军,经常有野外生存的经历,抓鱼烤鱼一气呵成,重点是味道出人意料的好,一下就俘获了祝融的胃。
于是见了吃的比见亲娘还亲的祝融,现在见到唐悯之也是一样的开心,要不是眼前人还穿着官服,恐怕他就直扑上去了。
“哥,阿福说你一早就被宣进宫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陛下体恤,知你今日回家,所以提前让我回来了。”唐悯之打量着祝融:“怎么是你,你师父肯放你下山?”
“喂,我师父凭什么不能放我下山了?”唐免这样认为就罢了,唐悯之也这么认为,祝融气得直哼哼,刚刚那股子兴奋劲也烟消云散。
唐悯之笑了笑:“请吧,傻站在门口做什么呢?”
仆人上前牵了马,没从前门进,而是走了侧门。三个年轻人进了正厅,镇北侯坐在主位上,明显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女儿拜见爹爹。”
“鹿鸣山弟子祝融,见过唐侯爷。多日不见,侯爷可安好?”
“好好好,一切都好。尊师近日如何?”
“多谢侯爷记挂,家师一切安好。”
唐肃笑着点了点头:“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悯之,先带客人去休息,今日厨房特地备了些好酒菜,晚上为你们接风洗尘。”
“如此,晚辈多谢侯爷了。”
唐悯之引着祝融去了客房,这边唐肃见客人走远了,终于不用再绷着脸装深沉,便立刻把女儿叫到跟前:“爹爹这一年来忙得很,前段时间又去了西北巡防,没抽出时间去看你。若不是你哥哥成亲,怕是还有几个月见不到呢。”
“爹爹想我了么?”
“想,爹爹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何能不想你?”
若是外人见了唐肃这幅样子,定会认为此人是被哪里来的山精鬼怪附体了。要知道唐肃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在各国之间名字也是如雷贯耳,有“战神”之名。朝堂之上,唐肃也是一向直言,并不多给谁几分面子,是出了名的强硬派。但如今在自家女儿面前完全成了另一副样子,就像老虎收起了利爪,躺在地上打滚一样,简直全无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