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玉点点头答:“嗯,也该吃东西了,你等等,我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可以吃的食物。”
随着她眸眼四顾,很快,前方一片金灿灿的柿子林,攫取了她的目光。
此时恰逢酷暑已过,金秋十月到来,正是硕果累累的大好时节。
牵着公仪鹤,来到滚落田间的巨石前,用袖子擦了擦,顺道吹了吹沾在上面的尘渍,她扶着公仪鹤,细细叮嘱,让他坐在石头上等她。
“公仪鹤,不准乱动,不准搭手,就在这乖乖坐着,等我回来!”不容置喙的语气,一瞬让宋初玉与公仪鹤的角色对调,好似他才是娇弱被英雄保护的美人。
“好,我在原地等你,哪也不去。”
难得没有跟她唱反调,宋初玉颇为满意,摸宠物般拍了拍,捏了捏公仪鹤如玉的面颊,心里不住感叹,这男人的皮肤竟比她还光滑细腻,老天何其不公。
公仪鹤颇显无奈,抚摸着先前被宋初玉虐待的面颊,嘴角噙着温柔宠溺的笑,安安静静,像个等待丈夫归家的小媳妇般坐在石块上。
此时,宋初玉望着那大片诱人的金黄,早就克制不住腹中馋虫,足尖轻点,一阵风般,瞬间,已稳稳坐在了柿子树上。
闻着那清甜的香味,宋初玉深吸一口气,摘了近旁一个最大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大口一咬,金黄肥嫩的果肉,甘美的汁液浸满口腔,宋初玉禁不住在这至尊的美味享受中,眼睛笑眯成了月牙。
一边啃着手上的柿子,宋初玉目光不断咂摸,青鸟般,从这颗柿子树掠到那颗柿子树上,嗯,这个大,给公仪鹤,这个看起来很甜,也留给公仪鹤……
采柿子的少女,在林间跃动轻盈,像翩跹舞动的精灵,不消片刻,怀中已兜满了金灿灿的果实,料想着这数量够两人吃一阵了,宋初玉正待飞身下树,谁料,踢踢踏踏的人足声朝着这边涌来,伴随着愤怒的呼哧声及叫喊。
“快点,抓住那偷柿子的贼!”
“啊,就是她,我刚在田间,亲眼见她毁了麦田!”
“快,别让她跑了……”
很快,公仪鹤也听到这边的骚动,他拍了拍袍子站起身,眯着已经可以看见物景的眸子,向宋初玉那边看去。
正常情况下,偷柿子被人逮住,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实心眼,愣是认为敢作敢当的宋初玉,在手中的半个柿子啪嗒掉地后,非常诚实的,将怀中的柿子放在地上,对着气势汹汹的民众,满含歉意的举起手。
大抵是没想到,贼看到人来了不跑反投降,山民们愣了一愣,随即,满脸胡子,系着汗巾的中年男子,对着宋初玉粗声道:“说,你为什么要偷我的柿子?”
“老乡,老实说,我夫妻二人本是回乡探亲,不巧路遇山贼丢了盘缠,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实在是饿极,不得已……实在是抱歉……”宋初玉尽量用哀婉的语气,陈述多舛的命运,她知道,山间村民朴实醇厚,听闻有难,定会相帮,这也是她为什么没脚底抹油开溜的原因。
至于为什么不说实话,她是怕给他们惹来麻烦。
众人听闻,面面相觑,随着宋初玉的指向,望向不远处,已从石块上起身的公仪鹤,那仙人之姿,惊得他们险些忘了言语,面前一男一女,虽浑身狼狈不堪,颊边身上沾满泥土血迹,但那难掩的气度风华,却是让人不容忽视,直感是坠落凡间的仙侣。
为首拄着拐杖的老村长,对上宋初玉坦荡的眸眼,他看人一向极准,眼前两人,应该并非心术不正的歹人。
“既然如此,这些柿子,便当我们赠予二位,解燃眉之急。”老村长捋着胡须,看了看一旁的中年男人。
见老村长都如此说,不再追究,李逵也不好责难,对着宋初玉点点头:“既然村长都这么说,我也就不追究了。”
身后的一位大娘,却在听闻两人的话后,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只是满脸愁伤,望向先时被宋初玉毁去大片的麦田。
宋初玉目光闪了闪,对着老村长一揖道:“因为我们的过失,害这位大娘的麦田毁损,还望村长不嫌弃,留下我夫妻二人做些事,以弥补心头的愧疚。”
好,他王山林果然没看错人,这女娃是个坦坦荡荡,敢作敢当的人,他都已经不再追究她偷柿子的过失,按常理,毁坏麦田的事,她自不该再提及给自己惹麻烦,眼下说出,就证明这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人。
接触到王山林赞许的目光,宋初玉面上并无多余神色,眸眼依旧清亮如镜湖,不过心底,却有着小小的雀跃,不得不说,她这一请求也是搀了点私心。
一则,的确是对不起,那辛苦半年,无端端被毁麦田的大娘;再则,公仪鹤目前身中剧毒,千噬蛊发作,她必然需要安静稳妥的立身之所,替他压制毒性,以防万一;还有,他们不清楚地势地形,盲目耗费体力,若再遇上那些武功莫测的黑衣人,又是一场大劫。
商量稳妥后,为期十天的务农生活被敲定。
十天里,宋初玉帮着林苗大婶和李逵大哥,采摘果实,收割麦苗,俱时运到小镇上去卖,所得的钱用以抵消,宋初玉对他们造成的损失,在这十天里,她与公仪鹤则暂时,借住在林苗大婶家。
一路上,宋初玉颇为耐心扶着公仪鹤,不住提醒他注意脚下石块,跨过脚下小沟,公仪鹤则全身心依赖,将自己交付给宋初玉引路,嘴角始终噙着温柔的笑。
“公仪鹤,五步处有一碎石,小心,别踩中了。”
“直走直走,向右,对,右……”
“公仪鹤,你这个笨蛋!这也能踩坑里去!”
林苗大婶看着这对小夫妻,本是愁云密布的眼中,也填满了温馨的笑意,禁不住羡慕道:“你们小夫妻俩可真是恩爱……”
宋初玉闻言脸一红,还未及回答,就被公仪鹤搂住腰际,低醇如美酒的声音,醉了听者的心:“是啊,能娶到她,是我此生的福气!”
这分明就是一句暗示,宋初玉望着公仪鹤那笑如春花的无双容颜,愣是呆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