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掌柜,我翠宝斋对你有知遇之恩,如此忘恩负义,栽赃嫁祸,似乎有悖人道!”佟掌柜继而转向宋初玉,满脸心寒神伤的表情。
裴煊也是听不下去,静静搭在算盘上的手,动了动,然而,宋初玉一个眼神,他又再度放回原位。
“佟掌柜所言甚是!”宋初玉含笑回答。
这一肯定,让府衙外的群众再度炸了锅。
“她承认了?”
“难道真是珍缘坊,做戏嫁祸给翠宝斋?”
“哎呀,这些商家的事,真是头疼!”
“他们要斗便斗,要打便打,做什么拖上我们无辜的老百姓!”
“就是就是,商人最是重利黑良心!”
这一下被骂的,不止是宋初玉,更连带着佟掌柜。
理所应当,他那张老脸有点不太好看。
而一直沉默,听着众人抱怨的宋初玉,在眼角瞥到不远处一人的衣角后,立马出声。
“那照佟掌柜说,是我珍缘坊嫁祸给你翠宝斋,那么,翠宝斋推出的新品,跟珍缘坊即将推出的新品相同,也纯属巧合咯?”宋初玉对着佟掌柜笑意深沉。
有点不对劲,但佟掌柜也顾不得多想,连连点头:“这是自然,翠宝斋向来不出重样商品,再说,设计相同,也不能说,就是我翠宝斋,盗了你珍缘坊的图吧!”
“若本宫说珍缘坊的新品,本宫早在翠宝斋推出新品一月前就拿到手,掌柜的可还坚持,是翠宝斋的原创吗?”
伴着一声厉喝,温婉高贵的女子,由宫人扶着,缓步迈入公堂。
“长公主……”宋初玉含笑对诸葛敏拜了拜,她原只是让灵鹫送信,将她送给诸葛敏的那盒收拾,托宫人送来,当证据,却不料,她竟亲自来了。
看来,这长公主对她,果真情谊深厚,除了感动,心里便是满满的暖意。
诸葛敏对上她的感激,亦回以她温柔相知的笑容,那笑中,带着安抚。
似在说:有我在,不用担心!
那种独属朋友的关怀,真的,很窝心。
“下官,参见长公主!”
小小公堂,今日迎来三尊大佛,府尹这回是真的从座上滚了下来,摔在诸葛敏脚下,却顾不得疼痛,忙不迭扶正乌纱帽,对着诸葛敏就一个劲的拜。
“免礼……府尹大人公正执法便可,本宫不过来当个人证!”诸葛敏出口的话语很淡。
府尹却是泪都要飙出来了,这古往今来,还真未听说过,长公主来当证人的,看来,这长公主与荣王世子妃关系不同,还真不是传言。
一拍惊堂木,府尹巴不得早点结案,这公堂上,但那两个女人的气场,就足够将他杀死,他屁股下,已俨然湿了一片。
“佟掌柜,你还有何好说!”
虽然国师得罪不得,但一个荣王府,再加上一个天生皇族贵胄,怎么着,也得抵过一个国师吧,混迹官场多年,要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他当真可以奏请告老还乡了。
谁料,佟掌柜听闻,只是懒洋洋一笑。
“长公主与宋掌柜交好,就连开张仪式,也是亲自前来恭贺,这在全上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样一说,众人也觉得有理。
没想到还有人这般放肆,诸葛敏登时柳眉一竖,皇家威严尽显,沉声问道:“佟掌柜的意思,就是说本宫说谎,私心偏袒咯?”
“草民不敢!”佟掌柜拱手拜道,但嘴上说着,眼中,却委实没有显露出多少怯意。
这般无耻,看得诸葛敏都想给他鼓掌。
怎料,在众人的交头接耳声中,佟掌柜的挑衅目光中,以及府尹不住擦汗的惊惶中,诸葛敏优雅起身,像高傲的火凤,对着众人道:“那本宫今日,便以自身皇家身份起誓,今日所言,字字属实!”
这话一出,就是佟掌柜也愕然,他万万没想到,诸葛敏竟拿自己的身份起誓,顿时也慌了,他再大胆,背后再有依仗,却还是无法,公然与整个皇家为敌,至少现在,这还是诸葛家的天下!
围观的百姓,见诸葛敏这般大义凌然,重情重义,尤其,数年前,那个红衣潇洒,征战沙场的女英雄,再度浮现众人眼前,一时豪情万丈,他们纷纷叫喊着。
“相信长公主!”
“相信珍缘坊!”
“相信长公主!”
“相信珍缘坊!”
浪涛声般,一阵比一阵高昂。
终于,这场官司,以珍缘坊的完胜收场。
而经此事后,珍缘坊的名声,也彻底远播东昌,算是真正的扬名!
而就在珍缘坊扬名的数月中,一年最冷的冬季来临。
这一日,宋初玉正与公仪鹤,站在门前赏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精灵可爱,惊艳一树寒梅。
虽然很冷,可是,有身边的人在,便觉得哪里都是春天。
轻靠在公仪鹤怀中,宋初玉嘴角,挂满温暖宁静的笑容,而公仪鹤,亦是满心满眼的幸福与温馨。
然就在此时,浓儿突而打着伞过来,笼着暖手抱枕,一张笑脸,被冻得红扑扑。
收了伞,抖落簌簌的雪,浓儿对着他们两人一拜,随即道:“世子妃,百里太子在门外,说是有物事,要亲手交给你!”
宋初玉这才想起,百里扶桑刚见到她那日,是对她说过,日后有东西要交给她,只是,会是什么呢?
临出门前,公仪鹤细心的替宋初玉披上连帽披风,如玉手指飞快穿梭,在领口打成一个精致的结。
他的笑温暖清雅,温润的语调,为寒天飞雪,上了一层暖萌的光,看得人眼里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快去吧,我在这等你!”
不放心的替她将帽子戴上,指腹轻轻擦过,染上落雪的额角,动作轻柔怜惜。
宋初玉眉眼弯弯,如水瞳仁中,全然是他欣长的身影,宠溺的笑颜。
不明白为什么,等宋初玉反应过来后,她将手从公仪鹤腰际拿下,快速转身,迈入房檐外,那片纯白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