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戈对南秦的野心,是毋庸置疑的。
谢柒扶相信,哪怕是只有一半的布防图,他们都会冒险一试。
这沉默了一会儿,就听谢高卓说道:“去把你那两个兄长叫来,我们仔细商讨对策。”
听到谢高卓的话,谢柒扶原本还有一丝忐忑的心一下落回了原处,脸上扬起一抹笑,声音也变得轻快:“好,我这就去。”
在她离开之后,这帐中就只剩下谢高卓和谌叔。
谢高卓的视线,从那垂落的帘子上移到站在他前面的谌叔身上。
帐中气氛凝滞。
面对谢高卓,谌叔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一个字都不敢说,毕竟这事的起因是他,是他把大家扯进了危险里面。
“主帅,我……”过了一会儿,谌叔有些艰难的开口说道,可他刚开了个头,余下的话就有些不知该如何说好。
谢高卓坐在案后,身姿挺拔坚毅,好似不可撼动。
“阿扶一向在意身边的人和事,她心思敏捷却多顾虑,我事务繁忙有时顾不上她,而平日里她与你最亲近,还望你多提点她一下。”谢高卓看出了谌叔面对他时的不自然,沉默了之下,而后开口说道,语气带着一丝郑重。
谌叔听得心里却紧张起来,抱拳躬身道:“不敢,阿扶聪慧,是个叫人省心的孩子,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话说的不假,谢柒扶自懂事起就很少叫人操心。
不过,说到这儿,谢高卓突然间想到那天晚上,那个朝他跑来的惊慌身影,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或多或少的感觉到,谢柒扶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他这说完,帐子里便又安静了下来,气氛比之前更显沉默。
过会儿,谢柒扶带着谢龄霍和谢龄清来了。
她掀帘进来时,谢高卓注意到她身上衣衫的皱痕,便问了一句:“路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但谢柒扶只是皱了一下眉,不以为意的说了句:“没有,不过是回时路上撞见三哥,与三哥拌了两句嘴,他没说赢我一时上了手,父亲放心,我没吃亏,他也没在我这里讨着好。”
谢柒扶这话,着实叫人惊愕,这换做以前,不过是当面解决,过后决不告状,哪像现在,解决完之后还要当面告上一状,谢高卓也被她这话给气笑了,笑嗔道:“你呀。”
言语间透着一丝宠溺,不见责怪意味。
谢柒扶看了看谢高卓,脸上露出一抹狐疑,说道:“父亲不是叫我把哥哥们找来要商讨对策吗?现下我把哥哥都找来了,那……”
她这一说,谢高卓顿时就想起来,神情一下变得严肃,招手对谢柒扶道:“把你画得东西拿出来。”
临摹布防图着实画了她好几天的时间,落笔何处,走向如何都马虎不得,当时她当着绿黎的面画,两张图摆在她的面前,便是连她也骗了过去,而且她还特意作了旧,越是能以假乱真。
“是。”谢柒扶应了一声,而后从怀里掏出那张她画好的布防图摊开在谢高卓的面前。
谢高卓招手让谢龄霍和谢龄清过来,指着那布防图道:“你们都过来看。”过会儿又道,“谌将军,你也来。”
四人围坐在案边,等着谢高卓的话。
其中谢龄清有些好奇的往那布防图上看了一眼,随即看向坐在身边的谢柒扶,大惊失色道:“阿扶,这等重要机密,你怎么能随身带着?万一丢了怎么办?”说完后又回头看向谢高卓,一脸认真道:“父亲,她都这样你竟也纵着她?”
他这反应,和当初谢高卓第一眼看到时一样。
谢柒扶斜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开口道:“既然这东西能把二哥给骗过去,这么看来,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发现这是假的了。”
“什么?假的!不可能。”谢龄清听到谢柒扶说到‘假的’二字时,一脸的震惊,也不管周围人看他的迷惑眼神,伸手拿起案上的羊皮卷,左看右看。
他是看过布防图的,凭他的记忆,眼前的这张图,明明就是,真的。
“真的,是假的?”谢龄清看了一会儿,便去看谢柒扶。
谢柒扶忍着笑,目光从他脸上移到他手上拿着的图上,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你说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说它是假的,它便是假的,这取决于你怎么看它了。”
谢龄清被她说得是一头雾水。
“就是说,这张图上的东西,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知道的人知道它是假的,就够了,这是拿来骗骗那些不知道的人。”谢柒扶被他那眼神看得很是无奈,明明也是见过真的,怎么会以为这张假的是真的?
谢龄清有些尴尬,听了谢柒扶的话后又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
谢高卓环视一圈,见他们都安静下来,这才开口说道:“我们来商讨一下,关于宿戈的问题。”说完,手指敲了两下桌上摊开的羊皮卷,忽然点名道,“阿扶,你来说。”
谢柒扶有些意外,看了看谢高卓,指着自己茫然道:“我?”
“嗯,你,这次的事,全权让你来做,这回,我们都听你的。”谢高卓的话,让在场的人脸上都是吃惊色,他们心里清楚,谢高卓的话,意味着什么。
“好。”谢柒扶也不怯,这事,她是一早就想好的,深思熟虑了许久,把一切可能都考虑进去,绝对不会出错。
她看着桌上的羊皮卷,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指着一处,说道:“我是这样想的。”
等到再出来时,已过了午膳,然后她看见绿黎在不远处等她。
看到她出来,赶紧一路小跑过来,开口唤了一句:“姑娘。”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谢柒扶看她一脸着急的样子,心里有些狐疑,想着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
绿黎看着她,缓了一口气,然后道:“方才小陆大夫来了,说他帐子里的那位情况大好,问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眼。”
不说这个,谢柒扶都快忘了这事,都好几天过去了,但想着方才在帐子里的事,还是道:“再过几日吧,眼下还有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