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昨晚那位爷...”苏悯瑶蹲在塌边上,见顾长洢醒来,好奇地开口。
“不许再提了。”顾长洢轻声打断,一觉醒来还在这个地方,失望透了
她翻了个身,满脑子都是昨晚的场景.......
那是初冬一场初雪。
雪下的密,却不急,洋洋洒洒,很快在地面覆上薄薄的一片,掩盖血迹。
那男子杀起人来,果断又毫不留情,刀法干净利落,眉宇间不怒自威。
她想,那大概就是将军的模样。
她第一次出去,就差点被勒死在外面。
就像当年溺水时,窒息感涌上来。恐惧压的她好久好久都无法喘息。
顾长洢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弓着背缩成一团,一下一下深吸着气。
穆璟瞥了她一眼,收刀回鞘。
他似乎没打算继续管她,转身时黑色的衣摆扬起。
他身上的一切都像他一样果断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军爷要去哪?”身后的声音糯糯的。
穆璟回头,她还跪坐在雪地里,一袭红衣如流火。
“人是冲我来的,没道理让你惹上麻烦。我不喜欢欠别人,上次欠你的人情如今已经还清了,姑娘好自为之。”
她咽了咽口水,突然说:“军爷带长洢走吧。”
原以为风尘女子都是柔情卓态,媚于言语。
而她不同,秋波一转摄人魂魄,一向直白。
我该如何去形容那女子的旷世之美。
此时她跪坐在晶莹的雪地里,一袭红衣单薄的可怜。
抬头歪着脑袋去看他,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裸露的双肩上,鼻尖冻得通红,明眸善睐。
我见犹怜,她可从未受过男子的拒绝。
“跟我走?想去军营里,做军妓?”他说。
她恨那些侮辱的字眼,但早已懒得去反驳了。
顾长洢从地上爬起来。
往反方向迈开步子,闷头往黑暗里走。
既然不带她走,她自己走就是了,去哪儿都好,决不再回去。
她脑袋发昏,被勒的眼冒金星站也站不稳,巷子里太黑,她又不识路,摸索前行。
赤着脚也不知踩到什么利物,划出了血。
每走一步,就会浮现小时候逃跑的场景。
身后一定有大茶壶在追,他们想抓她回去,她得再快点儿,快点儿躲起来!
顾长洢冻得从脚趾尖开始麻木,她急促的呼吸着,渐渐开始眼前发黑,一下子扑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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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璟是走了半路又折回来。
那时雪下的小了些,发现顾长洢缩在墙角,用路边不知谁家的破毯子裹住自己。
毯子脏兮兮的,她只剩下双眼露在外面,闭目,长长的睫毛上也镶了雪花。
穆璟挨着她蹲下,瞧见她露出的半截小腿上全是结了痂的伤疤。
顾长洢睡得迷迷糊糊,感受到温度就把颤抖的身子往他怀里钻。
带她走吗?
这个念头被很快打消。
还不行,还得再等等。
眼下的形势,让她待在醉春阁,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讽刺地笑了,望了望空洞的小巷。
她一袭红衣,终究是个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