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劈开光屏,在凤冠之下找到了那枚紫玉护身符,终究是他没能保护好星罗,从一开始他就该把星罗带回上天宫,哪怕星罗不愿意,押也要押她回去。那样,她就不用经此一劫。
金龙的腹部一团红光正是星罗还没有消散是神魂。因为曾经帮助酆都大帝转化,紫微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保住星罗的神魂不散,无论付出什么,他都要保住自己的女儿。
“星罗别怕,爹爹这就来救你,坚持住,坚持住!”
星罗坐在血红色的识海之上十分平静,金色的漩涡早已消失不见。这趟凡界之行,她终究是来错了。
帝江混沌的面孔围绕着星罗,不停的说:“恨吗?恨吗?和我融合你才能继续存在下去,才能去报复萧延,报复这个吞噬你血肉的人间。”
怎么会不恨呢?现在的星罗真的很想将萧延以及他看重的人间百姓都毁灭。
星罗站起来,帝江停在她面前,召唤着她:“星罗,可怜的孩子,快过来,让我们一起去毁灭这个世界。”
可星罗却纹丝不动,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说:“报复萧延毁灭这个世界,我自己去就好,不用同你一起。”
“哈哈哈哈”帝江嚣张的大笑:“星罗,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你若是不与我融合,很快就会消散。”
星罗轻笑,道:“不用融合,我吞噬了你,结果也是一样的。”
星罗的话音刚落,帝江的火焰突然熄灭,徒剩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在血色的惊涛骇浪中沉浮。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帝江不相信自己会被星罗吞噬,可他却感觉的到自己逐渐虚弱。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能容忍你一直在我的识海中聒噪吧?”星罗早就有心除掉识海中帝江的神魂,只不过萧延的算计让这一天提起到来了。
当血雾包裹金龙,紫微才惊觉不对,星罗竟然不知道从那里得到了魔气还意图反噬龙脉。
紫微当然不能让星罗吞噬龙脉,没有了金龙的支撑,凡界的界壁就完了。可此时的他已经抢不过被仇恨蒙蔽双眼满心杀意与毁灭的星罗。
脚踩金色龙影,手握万千星辰。黑色阴气包裹雪白的身躯化作黑袍,背生一双黑色羽翼,暗红色的头发长长垂至脚踝,眉心红色火焰活跃的跳动着。紫微已经无法判断此时的星罗到底算什么?融合五界之力的星罗应该是哪一族?
星罗就像没有看见紫微一样,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去找萧延报仇。
紫微抓住星罗的衣袖,急切的问:“星罗你要去哪?哪都不要去跟爹爹回家好不好?”
星罗抽出自己的衣袖,面无表情的对紫微说:“我没有家,我也不想要家。自始至终,我只想活着,所以想要我命的人,都得死!”
紫微张开双臂烂在星罗前面,道:“星罗,跟爹爹回家,那些伤害过你的人,爹爹都不会放过。”
星罗现在越是冷静,紫微越觉得可怕,若是此时让星罗离开,只怕是放狼入羊群。
星罗没有硬闯,指着身后干涸的龙脉对紫微说:“悲悯苍生的紫微大帝啊!龙脉干涸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拦着我,而是赶紧想办法修补龙脉,不然没等我动手,失去界壁保护的凡界就完了。”
说完,星罗用纯真的眼神看着紫微,她想看看紫微如何选择。
紫微依然站在星罗面前,他纠结着该如何选择。选修补龙脉,星罗离开只怕会造下深重的罪孽,这些罪星罗是要永生永世背负偿还的。选阻拦星罗,界壁失去金龙支撑马上就会破碎,凡界灭世近在咫尺。
星罗绕开紫微,让他继续犹豫吧!
星罗不需要任何人选择她。
紫微最终没有去追星罗,他必须留下修复龙脉,这也是在为星罗减轻罪孽。
“星罗,有些罪是要用一生去背负的。”紫微在星罗身后呼喊。
“随便。”
星罗裹着黑袍子一步步从帝陵走到皇宫,她虽然是鬼,但并不害怕阳光,只是讨厌而已。
宫门的守卫拦住星罗,星罗没有多言,抽出守卫腰间的配剑,一剑割断了守卫的喉咙。
太极宫内正值大朝会,文武百官都在,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已是暮年,鹤发鸡皮垂垂老矣。
有士兵急报:“有刺客闯入皇宫。”
其实并不需要他禀报,皇帝与百官已经看到手持滴血长剑的黑袍女人走进太极宫大殿。
“护驾!护驾!”太监尖锐的嗓音没有招来一个禁卫军,因为都已经被星罗杀了。
武官是最先反应过来,簇拥在皇帝身前,文官随后也环绕在皇帝身侧。
皇帝高坐在龙椅上,看着星罗摘下帽子,她还是与记忆中一样年轻美貌,只不过他已经老了。
“都让开吧!她是来找朕的。”萧延走下龙椅,不顾百官劝阻缓步走到星罗面前,他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利走不快。
“星罗,你是来向朕索命的吗?朕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萧延看着星罗,满眼深情,也不知道是因为老迈还是激动,他的身体不住颤抖。
“你的百官都在这里,告诉他们,他们今日安享的太平是用谁的血肉换来的?”星罗平静的说。
“是你啊!”萧延没有半点犹豫,他转过身对百官说:“我们的人界曾经遭逢大难,是星罗牺牲生命,弥补龙脉中帝气之不足,才换来了人界的太平无忧。哪怕是我死了,也要有人记得星罗对人界的恩德。”
百官们面面相觑,人间大难虽然是五十年前的事情,这里的人大多没有经历过那场大灾难,但多少听说过一些。
可眼前这个红头发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一点都不像会自我牺牲救世的英雄。
星罗摇摇头,说:“你说的不对,是你骗我,让我被龙脉中的五爪金龙活吃惨死。”
星罗将剑扔给萧延,道:“你自刎谢罪吧!”
萧延捡起剑问星罗:“我自刎谢罪,你能放了其他无辜的人吗?”
“他们因我的血肉享受五十年太平,都不无辜。但是如果他们跑得快,说不定能逃过一死。”星罗说。
萧延将剑架在自己肩上,对官员说:“听到了吗?还不快走?”
“臣不走!”
“臣与陛下共存亡!”
大臣们纷纷跪在萧延脚下,没有一人逃走。
“这是皇命,你们是想抗命吗?”萧延厉声责问。
长剑划破萧延脖颈的时候,太极宫就只剩下他与星罗。
星罗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萧延,十分遗憾的说:“你怎么这么急着就死了,我还没有问你,曾经你许下的承诺为什么都不能遵守?到底是稚子妄言还是人心易变?”
到底是因为什么,萧延已经不能给星罗回答了,虽然他每一日都活在对星罗的愧疚与思念之中,但即使重来一次,他依然会那么做。
星罗从他怀着掏出了成亲时装头发的锦囊,用黑火点燃扔在萧延身上,道:“我听到你说愿意生生世世以命想偿,所以,下辈子你一定要等着我。”
同样老迈的皇后霍如玉跌跌撞撞跑进太极宫,抱起被黑火燃烧的丈夫的尸体,夫妻就是要生同衾死同穴,哪怕没有陵墓,也要死在一处。萧延的妻子,从来就只有她霍如玉。
星罗走出宫门,身后的皇宫已经被黑色的烈火淹没,那些是非过往也都陪着这座巍峨的宫殿一同被烧成灰烬,随风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