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亚宁拨通科迪亚的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是觉得自己快疯掉了。
如果自己真的不能留在欧洲，而是被迫回国了的话，那个墨镜里说的球星卡收集就再也没有用武之地了，而且自己如果回了国，那么未来说不定又得踏上以前的老路，再无出头之日。
更何况，和贝贝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把大话都放了出去，如果现在被迫回国了，他怎么面对贝贝？
电话里的马克·科迪亚语气很和蔼，在得知了他的需要后，马上就约他见面。
在俱乐部外地一个意大利餐厅里，马克·科迪亚递上了自己准备好的合同：“请您签字，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旗下的球员了。”
“你给很多球员做代理吗？”赵亚宁询问道。
“不是很多，而且水平都不怎么高。我的主要工作对象是法国各个俱乐部的青训营成员，我把他们签下，为他们寻找合适的俱乐部，让他们打出最佳的状态。但是一般找我代理的都不是什么天才，而且很多都退役很早，或者早早的就下定决心不再转会，不再需要经纪人，所以我手下的球员也一直变更频繁。”科迪亚解释着：“不过因为我的接触面积很广，而且帮助到了不少青年人，所以我在法国的各个俱乐部都有些朋友，你不必担心我无法帮助到你。”
“我听说足球经纪人抽成很多……”
“那得看是谁了。”科迪亚笑道：“国际足联规定最高的抽成率是球队合同5%，商业合同20%。不过我一般要的是球队合同5%，商业合同5%——因为我的球员都没什么商业合同，所以我对这方面不怎么在乎。对你的合同也是一样的，就算你以后成了大球星，拿了阿迪达斯的百万合同，我也一样这个收费标准。这是我的原则。”
“科迪亚先生，我想问清楚一个问题。如果我签约了，你是否能够保证我可以留在法国踢球？”赵亚宁还是有些揣测不安。
“我可以保证——而且如果你回国了，我和你签约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不可能为了你一个球员追到亚洲去。虽然中餐很不错，但是还没有出色到足以让我放弃我在欧洲的生活。”
想了想有道理，赵亚宁就直接拿过那份合同签字了。
他没怎么阅读，一来他看不懂法文，二来他也不了解法国法律。反正现在他是病急乱投医，也就不在乎什么。如果将来自己踢出来，那么就算被骗了也能想办法弥补。如果将来自己没什么出息，那么被骗了也没什么可骗的。
“好了，我们签订了合约——那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对巴黎圣日耳曼俱乐部提供给你的合同，有什么特别需要标明的吗？”
赵亚宁有些不解的看着科迪亚，一直过了好一会儿，科迪亚才叹了口气：“还以为你能够理解我给你的惊喜呢：你已经成功的转会到巴黎圣日耳曼了，现在，作为你的经纪人，我需要和你的俱乐部谈合同，请问你有什么特别要求的没有？”
赵亚宁呆了半晌，才在再次开口：“我转会成功了？”
“是的。巴黎圣日耳曼向你的母队付款，使你的母队取消了把你转往临海俱乐部的计划。然后你的母队以一欧元的价格把你卖给了巴黎圣日耳曼俱乐部，据说还有些涉及到足协的问题在办理中，但是基本上可以确定，你已经是巴黎圣日耳曼的球员了。”
这种巨大的幸福感让赵亚宁有些呼吸不畅，乃至于半天后才听到科迪亚的话。
“您说什么，可以再说一遍吗？”
科迪亚耸耸肩：“我说，在和张元先生联系之后，我就开始着手这件事情的准备了。我问过巴黎圣日耳曼的相关人员，他们愿意为你提供一份年薪十八万欧元的合同。你还可以自己提一些要去我去谈判，然后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年薪十八万欧元？这么多！”赵亚宁有些惊讶。十八万欧元可就是一百八十万人命币，自己一年的收入竟然可以达到这样的数字。
“不算很多啊，这是很一般的收入……哦，可能你有所误解，这是俱乐部提供的税前年薪，法国的个人所得税税率是49.5%，再加上法国居高不下的社会保险金，这里面的62.5%是你要上缴的，你真正的收入并不是很多，真正折合下来，也就每周1500欧元左右。”
这话让赵亚宁又问了一个傻问题：“可是我是中国人啊。”
“个人所得税，在哪个国家工作，就缴纳给哪个国家——你就别抱怨了，你们中国的税率也就比法国低一点，那些北欧球员才愤怒呢。”科迪亚抱怨了几句法国的高税率，不过他的语速让赵亚宁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好了，你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没有？”
“比如？”赵亚宁反问道。
“比如，你是否需要一个翻译，或者教你法语的人？这个可以让俱乐部出钱。还有，你这个级别的工资是预备的级别，你是否想要和球队先谈好，关于什么时候可以上升到一线队，工资怎么增长的问题。再有，一些奖金的分配，工资的涨幅，解约金，还有上场时间……”
“我可以自己要求上场时间？”赵亚宁听到这发问了。
“不能。但是可以在合同中注明，要求得到一定的一线队机会。还有，你是否排斥租借，不愿意被租出去。作为外籍球员，你可以要求俱乐部每年为你提供四次往返你的祖国的球票。如果球队降级，你是否有资格自由跳出合同——不够这一条的意义不大，巴黎圣日耳曼不会降级的。”
“别的我没什么要求，法语我虽然还不熟，但是球场上的交流没太大的问题了，奖金什么的也不会有多少，无所谓，机票我可以自己买。”赵亚宁自己嘀咕了一阵：“我还是想要上场时间。”
“小家伙，这个我帮不上你，你得靠自己。”科迪亚笑笑：“不过，你不反感被租借吧？”
赵亚宁摇了摇头。
“那就好办了。”科迪亚点点头：“大不了去别处打主力。”
让赵亚宁很惊奇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当第二天张元过来的时候，他把自己留下的信息告诉张元时，张元完全没有任何惊喜的表情，和贝贝听到这个消息时兴奋的尖叫相比，他的微微一笑的表情让赵亚宁觉得自己无足轻重，十分受伤。
不过想到张元最近的遭遇，他觉得可以理解。
“那张卡我一直没用……”赵亚宁把手里的卡递给了张元，张元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冲着他点点头：“正好，我正缺钱花呢。”
“张哥，那里面钱不少，回去之后，你干点正经买卖吧，老是吃老本，不是个事情。”赵亚宁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要不你就上学去。读几年大学出来，工作就好找了。”
“别逗了，你张哥我能考上大学，那大学就成了幼儿园了。”张元满不在乎的挥挥手：“你用不着替我担心，你张哥是人精，饿死谁都饿不死我。”
赵亚宁点点头，然后又想起了什么：“张哥，我也没见着刘教练，也没办法谢谢他了，见到他你帮我谢他一下吧。我已经转会成功了，刘教练跑前跑后帮了不少的忙，我也没机会说声谢谢……”
“他不跟你说谢谢都是对不起你。”张元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他现在准备干什么么？建立一个足球培训中心，专门培训人才，往法国输送。”
“可是我转会的事情不是他办成的啊……”赵亚宁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张元对此冷笑不已：“你脑子真不开窍，他只要宣传几句，把你们俩的合影拿出来，就足够了。自然有那傻乎乎的家长把孩子交给他训练，等到在国内训练阶段完成，别人发现他没门路的时候，他都指不定收了多少钱了，早就发财了。”
这个说法让赵亚宁有些心寒。
“早就跟你说了，他不是什么好鸟，你就是不信。算了，你爱信不信，和我没多大了关系，以后你也没机会再见到他了，这都不重要了。”张元想了想，再次开口：“不过，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万事留个心眼，别傻乎乎的被人骗了。法国不比国内，很多东西你可能都看着新鲜，女人，烟酒，甚至再狠点的玩意儿这都有。你自己得管得住自己。咱们省出了你这么个苗子，别给咱们省丢脸了！”
赵亚宁用力点了点头。
“以后哥们帮不上你了，你自己机灵着点吧。”张元说着向俱乐部的车库走去，而训练场上的一幕再次让他停住了脚步：“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俱乐部新引进的球员，在这里训练呢。”
“这个点才来训练？”张元看看自己新买的手表，已经是三点多了，再看看训练场周围的记者，冷笑了一声：“炒作。”
“别那么说。那个球员我听说过的，巴西的，叫小罗纳尔多，俱乐部花了肆佰伍拾万才买来的希望之星。”
“小罗纳尔多啊。”张元看着场内眯起了眼睛。国内的资讯不足，他过去一年里的生活又很紧张，作为阿根廷球迷的他又很少关注巴西足球，对这个球员虽然有些印象，但是却不怎么熟悉：“长得那个龅牙倒是挺像罗纳尔多的。”
“宁子！”张元拍了一把赵亚宁：“你张哥我不指望你将来能长成外星人，不过咱比不过大的，咱和小的比总没问题吧？将来你的成就撵上他，能不？”
“能！”赵亚宁大声喊了出来。
而远处的人群爆发了一阵骚动。
小罗纳尔多换完了球鞋，走上了球场。
他似乎只是那么信步走着，每一步的步伐都很自然，迈步的速度也一直不紧不慢。可是一只黑白色的足球轻巧的在他的两只脚之间跳动着，无论他怎么走，都不会落到地上。
而他竟然还心不在焉的抬起头，冲着记者们露出了一个微笑，把他的大龅牙完全暴露在闪光灯下。
当走到球门前的时候，他轻巧的把球停在脚面上，然后脚飞快的向后一抽，再向前一探，球已经从脚面上到了脚底下。他还不等球落地，再轻轻地向回一勾，把球挑到了身后，高高飞起。而足球再次落下的时候，他又用头一顶，肩一撞，膝盖轻轻地一垫，然后起脚就是一记射门。
足球划过弧线，钻入了球网的上角。
“这小子的大观缆车玩的比德贾明哈还溜啊——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单足玩大观缆车的。”张元许久才出了口气：“宁子，刚才哥的话说着玩的……”
“不，我不是说着玩的。”赵亚宁盯着远处的小罗纳尔多，心中有种说不清的热血在沸腾：“我一定不会输给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