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陈发章刚刚起床,卧室的房门便被推开,只见巫萧芳拿着一个包裹在手上,将包裹放到陈发章的手上之后,道:“你这几日休息的如何?”
“还行,没什么问题了。”陈发章道。
“那便好,包裹里有衣物与食物,还有几贯钱,够你回村去了。我送你下山,以后回了村别再随便乱跑出来。”巫萧芳一边说,一边拉着陈发章出了卧室,就往下山的方向而去。陈发章刚刚睡醒,根本来不及反应,自己还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一时半会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半天说不出来。
“哟,你们两位感情真好,一大早的就拉拉扯扯。”疏龙庭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看着他两从面前经过。巫萧芳对疏龙庭道:“我送这少年下山,待会就让他回村子里。”
“哦,那行,记得待会再把这少年送上山啊。”疏龙庭也不阻拦,说完话便转身要走。
“什么?!”巫萧芳觉得这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急忙放开陈发章来到疏龙庭面前,质疑道:“师父,你刚刚说什么?”
“送他上山啊。”
“师父你刚刚是没注意听我在说什么?我说要送陈发章下山,让他回村子去,让他别再想什么闯江湖的事情了。”
“哦,你说这个啊。嗯……你想让他回去,我不拦着你。但他现在是我徒弟了,我得让他留下啊。”疏龙庭一脸正经的道。
巫萧芳睁大了眼睛,满脸质疑的盯着疏龙庭,又看看陈发章,觉得今天一大早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劲听胡话。“师父,你再重复一遍,刚刚你说要收他为徒?”手指指着陈发章的位置,陈发章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是啊,我是说要收那个少年为徒。”然后疏龙庭把嘴凑到巫萧芳耳朵边,小声道:“不过是记名弟子而已。”说罢,朝着陈发章的位置挤了挤眼睛道,“二徒弟,过来吧,师父带你去练功。”
“哦……”陈发章慌慌张张的跑到疏龙庭身边,只见疏龙庭把陈发章拿的包裹放到巫萧芳的手上,道:“练功拿什么包裹啊,走,后山练起来!”说罢又朝陈发章使了一个颜色,然后脚尖一点地,一溜烟的往前就飞奔而去,一边跑一边喊道:“还不快走,你想被她骂么……”
陈发章转头看到巫萧芳的表情,只见她两眼瞪大,额头两边青筋暴起,两只手用力的握拳抓着手上的包裹,看样子愤怒达到了极点。陈发章心知再待下去必然没有好事,立马拔腿就跑,跟在疏龙庭的身后。
“师父!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
巫萧芳的喊声在整个太玄十三道响彻起来。
来到后山的位置,陈发章已经筋疲力尽,脚肚子直发软。撑着一棵大树,弯腰不断地喘着粗气。他跟在疏龙庭的身后,但感觉自己越跑越吃力,而疏龙庭却越跑越轻松,整个人好像是飘在空中一般。陈发章现在累得直不起身,加上又没有吃早点,浑身脱力,大汗淋漓。
“跑不动了?”疏龙庭也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一脚蹬在一棵树干上,整个人向上一飞,坐在树杈上笑眯眯的看着陈发章。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浑身没力气了。”陈发章直接就坐到了地上喘气,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才跑了这么点距离,你就累得不行了?我都还没出汗呢。”疏龙庭靠在树杈上,显得怡然自得。
“有这么点距离么?师父,我跟在你后边,怎么觉得自己跑了好几里地的感觉啊,你老人家怎么都不累呢?”陈发章还在顺着气,他抬起头满是疑惑的看着疏龙庭。
“我这叫轻功,跑起来当然比你快,比你轻松了。”疏龙庭道。
“轻功?”
“是嘞,名叫‘太泽攀云步’,是我祖师爷流传下来的轻功。”
“师父,你能教我太泽攀云步么?我也想想你这样跑起来不费劲。”陈发章一脸渴求的道。
“这就是我今天要教你的东西!”疏龙庭从树杈上轻轻一提,整个人飘落到陈发章面前站立住,弯腰看着他道,“为师今天要教你的,也是唯一教给你的东西,就是‘逃命’!”
“逃命?!师父,你不教我怎么打人厉害的招式么?为什么要教我逃命的招式啊?要是跟别人打起来,我只会逃命,那不是被人笑话么?”陈发章十分不解的问道。
“那我问你,打不过要怎么办?”疏龙庭摸摸胡子问道。
“逃呗。”陈发章答道。
“那你逃不过怎么办?”疏龙庭又问道。
“那就打呗。”陈发章又回答道。
“那打不过呢?”
“逃呗……”
“哦,那还是逃不过怎么办呢?”
“……师父,这问题我们能对答到明天早上。”
“是咧,你也知道这个问题无解,那我就告诉你唯一的解法,那就是‘跑得快’,这很重要!”疏龙庭摇头晃脑道。
“可是教徒弟练武不应该先学打人的招式吗?江湖上不就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我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跑得快’很重要。”陈发章坐在地上,摸摸脑袋问道。
“那我就告诉你,咳咳……”疏龙庭从怀中拿出一个碗,里面装着刚刚没喝完的豆浆,接着喝完。陈发章见着碗里的豆浆居然没撒出来,眼珠子都要惊讶的瞪出来了。疏龙庭喝完豆浆,把碗有重新放到怀里,接着道:“招式比武固然谁的功力更胜一筹谁就有优势,但以你这么一个初来乍到的少年就想闯荡江湖,没个几年的根基练习是不可能掌握武学的。若是你要跟人交手,你又如何保证自己能够胜?既然不能保证胜,又如何保证自己能活命?能把命保下来,比什么都重要。有命活你才有希望打败人家,没命活,你再有宏图大志都不过化作一缕青烟飘散空中。所以,你现在觉得‘逃命’还是一个会被人笑话的事情么?”
陈发章起身,细细的琢磨着疏龙庭的这番话,觉得挺有道理。他又想起了“求不败,先求败”这句话,觉得就算是失败逃命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本身就没有那个水平还非要跟别人斗个你死我活,不肯接受失败逃跑,那注定只有被杀的下场。所以他点点头,道:“我明白了师父,我要学怎么‘逃命’!”
“很好!”疏龙庭拍拍陈发章的肩膀,笑眯眯道,“你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豁达,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这人不简单。记住,现在你虽然什么都不会,但在江湖上,你既是徒弟,又是老师。”
“这是什么意思啊?”陈发章问道。
“以后你就懂了,这就好比‘洞房花烛夜’一样,时候一到,有的事情你自然而然就明白了!”疏龙庭笑嘻嘻的回答道。
“那行,师父,你现在先教我该如何‘逃命’吧。”陈发章把额头的汗擦干净,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好,那我开始吧太泽攀云步的要领讲给你听,你都要记好,我只讲一遍。”疏龙庭招呼陈发章跟他一地蹲在地上,然后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一边画着图案,一边道:“太泽攀云步,来源于《易经》。泽,先天八卦第二卦,在易经中是第五十八卦,兑卦。泽,上为阴爻,中为阳爻,底为阳爻。意为喜悦,团结之意。易经中,主卦与客卦皆为兑卦。泽为水,两泽相连,两水交流,上下相和,团结一致,相助,欢欣喜悦,乃易经中唯一喜悦之卦象。祖师爷从此卦中悟出一套脚法,经长时间的改良,便成为如今的‘太泽攀云步’。其要领便是如卦象所讲,身体气息需上下交融相和,身体与脚步协调一致,所踏出步伐需与自身身形保持相同。即如同湖泽中的水一般,与天地融合,随风泛起波澜,随地化作形状,随天显示各种色彩。刚中外柔,放宽心境,随境而动。”
陈发章看着地上画着的阳爻与阴爻,十分的专注,默默用手指头在手掌上画着地上的图案。随后,疏龙庭又将轻功的步伐要领画在了地上,陈发章又默默的在掌心画了一遍。
末了,疏龙庭停下讲解,问道:“你记得我所讲的内容了么?”
“嗯……”陈发章犹豫的点了一下头。
“那好,你重复一遍给我听。”疏龙庭道。
“……”陈发章一时间哑口无言,他并非不记得,而是根本不知道从何而讲,其中涉及到了太多他所没接触过的东西,不知道该如何复述一遍。只好对疏龙庭道:“师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讲解。”
“没关系,你知道《易经》和《道德经》这两本书么?”疏龙庭问道。
“不知道。”陈发章道。
“地上我画的卦象和脚步步伐,你记得了么?”疏龙庭道。
陈发章点点头。
随后,疏龙庭用脚将地上画的东西全都抹去,再道:“你再画一遍给我看。”
陈发章拿起树枝,仔细的回想起刚刚在掌心画的图案,随后在地上依照记忆画了出来。虽然画的不是那么标准,但大体上跟教过的一致。疏龙庭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道:“你先去太玄十三道的书房把《易经》和《道德经》拿出来读一读,等看过这两本书籍之后,你自然就会理解我跟你讲的要诀了,到时候配合脚步步法进行练习。我呢,要去跟我那大徒弟好好聊一聊,要不然,她非要发飙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