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一场势均力敌的爱情,
步入一段相濡以沫的婚姻。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无所谓“宠”,也无所谓“哄”。
没有一个男人能宠你一辈子
下午收到卢中瀚的微信:“老板来了,晚上我得陪吃。”
晚上本来已经预订了餐厅的。纪念日已经过了很久了,一拖再拖,拖到现在,又一次临时取消。我应该生气,撒娇耍赖发脾气,让他心生愧疚,让他无可奈何,让他低三下四地哄我,让我享受做公主的感觉,然后再放他一马,让他心生感激。
可事实上,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窃喜。
不用给他做饭,不用等他吃饭,不用化妆、找衣服、穿高跟鞋,不用低三下四地求阿姨来加班,可以把文章整理好,用公众号发出去……
这种感觉好得就像是,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从天上砸下来一笔钱。
卢中瀚接着发:“对不起,下周一定陪你,我保证。”
我快快地回:“真的没关系,你慢慢吃。别急着回来。”
晚上十点半,他一脸疲惫地回到家,说了太多言不由衷的话,演得太累。他看了看盘腿坐在灯光下、奋力敲击电脑键盘的我,走进了卧室。
在走进去之前,他说了一句话:“后天要出差,你给我取点钱。”
我是我家的管家婆。平常卢中瀚身上没有超过五百块的现金。管钱不是件美差,其实我本来是想当带着人肉提款机的甩手掌柜,用钱时只要张张口。
结果我沦落成了他的提款机。两个人出去吃个烛光晚餐,逛街给我买个珠宝礼物,最后要我掏出卡来,签字付钱。
我们没有吵架,没有怄气,更没有在冷战。我们也不仅仅是简单凑在一起过日子的男女。至少曾经不是。
曾经,卢中瀚请年假来法国南部看我。早上在我洗澡化妆准备上班的时候,煮牛奶咖啡,煎可丽饼,配上南部熟透了的甜软的黄桃。怕我吃到衣服上,切成一口能吞下的小块,在盘子里面摆成心的形状。
曾经,我在一张广告页上爱上了一顶带着绣花丝带的蚊帐。那个时候法国没有ZARA HOME的分店。卢中瀚趁去西班牙出差的机会,满街跑着,买回来给我惊喜。尺寸太大不规则,不能放进行李箱里,也拿不上飞机。他用他结结巴巴的西班牙文不知道说了多久,终于感动了机场人员,硬是拎上了飞机。
曾经,两个人拼命吵架,我拿着我半人高的毛毛熊打他,打到熊的缝线开了,里面的棉花飘了一地。我趴在地板上哭,他走过来拿着针线给我把熊缝好,把我抱在怀里说:“别用大熊打我,大熊会疼。”
曾经,我们依偎着坐在地中海白色的沙滩上,看着满天繁星,他把我的耳朵贴在他心口的位置,神色郑重地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对你不够好,你一定一定要提醒我,而不是选择远离。”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怦怦有力。
太多太多曾经,信手拈来,现在满满都是感慨。
“我要宠你一辈子。”
情到浓时的那句誓言,好像还回响在耳边,枕边人已经模糊了容颜。爱情之后,走进婚姻,在婚姻中努力奔命的我们,开口谈“宠”,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我知道他是真心想宠我的,但实在是没有了力气。
其实我也真心想撒撒娇让他宠的,可是我也没有了力气。
我用了半辈子终于明白,其实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事情,不是不想做,不是做不好,也不是不会做,而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做。
凌晨的时候,我终于合上电脑,摸黑进入卧室。我在自己习惯的位置上,按照自己习惯的姿势躺下。我把我的脚放在刚刚可以碰到他腿的地方,脚心感受得到他皮肤的温度。
这一点点的热度,就足够让我一夜无忧地睡去。梦里花落知多少,就算在梦里,我也知道,他在这里。
家之所以是这个世界上最舒服的地方,不是因为家里有法国的床品、意大利的卫浴、美国的厨具,而是因为在这里,我们不需要叠加一层层的面具,我们不需要拼命地努力。
我们披头散发,素面朝天,呱唧呱唧地一起吃饭。就算是吃饭的时候,旁边的那个人,放了个响屁,我也只是皱皱眉头说“你真讨厌”而已。
年轻的时候包括我,每个女生都宣告:“我要找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把我捧在掌心里,呵护一生。”
谁都可以竭尽全力地爱一个人,只要在一个有限的时间里面。
谁又可以竭尽全力地爱一个人,一辈子保持同一个局面?
当我们开始计较谁爱谁更多、谁该爱谁更多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深陷进去,无法摆脱。
“爱”不是可以捏在手里玩鉴的钻石。4C品质,精确的价格,只要戴上眼镜,就一定可以数清楚,数字后面究竟有多少个零。
爱不爱,有多少爱,根本就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界限。
这是一个渣男泛滥、剩女横飞的时代,在爱情中伤心,在婚姻中窒息,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生活在痛苦里面。
其实我们都被童话骗了,因为婚姻并不是爱情的出路,更不是爱情的归属。
结婚是一个选择,选择一种方式生活,所以下场游戏之前,首先要搞明白规则。
婚姻是霸气老大,写的都是霸王条款,譬如:
心,不一定能买到心,但是不用心,一定买不到心。
爱情,不一定能买到幸福,但是没有爱情,一定会不幸福。
责任,不一定能保证婚姻,但是没有责任,一定不能保证婚姻。
我估计婚姻应该是藏在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里面的宝盒。
因为没有人知道应该走哪条路。碰得鼻青脸肿之后,我们能确认的是,一定不要走那条路。
既然我们如此难以把握幸福,为什么要前赴后继地走进婚姻?可是作为社会群体性动物的人类来说,谁能忍受孤独?
婚姻就是算得准准的,才能把握得稳稳的。孙悟空遇到如来佛,我们只能服输。
对我而言,人生是一条漫漫长路,既然必须要走,就要想办法走得开心一点。
与其和一个自己讨厌或者无关紧要的人一起走,不如和一个自己爱的人走。
到底要怎么走?
是快马加鞭,还是走马观花?是牵手缓行,还是凌波微步?是一步一摇,还是三步一跳?
风景总是那个风景,只不过落到每个人眼中,都有不同。
风景永远是那个风景,既然我们选了同伴,我们只有选适合两个人的那一种。
而不能忘记的是,就算我们相伴50年,我们也不过是结伴同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途。两个成年人选择在一起生活,没有谁更有义务为对方负责,没有谁更有责任为对方努力。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无所谓“宠”,也无所谓“哄”。
我又不是小狗、小猫,更不是被圈养在家里的珍奇南美大蜥蜴,为什么要宠?
如果一定要选择做一种动物,我们肯定就是两只非洲来的黑毛硬刺的土著豪猪。
太近会被对方的刺刺痛,太远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经过反反复复地实践,我们终于找到一个适合的距离,在不被刺痛的情况下,相互取暖,彼此依偎。
这就是两只土著“豪猪”的婚姻幸福守则,不是金光闪闪的“土豪”猪。
末了的末了,姑娘,我给你说一个秘密:
没有一个男人能宠你一辈子。
很多很多很多时候,那个挚爱你的男人,不是他不想宠你,只是已经身不由己。
爱情是烟火,婚姻是传奇
我有一个朋友,北京人,三十好几了,今年从北京漂到上海来了。跟几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丫头片子一起合租;不习惯南方潮湿的气候,起了一脸痘痘;操着一口纯正的京片子,在一片叽叽喳喳的上海话里面,双方互不待见。
做了几个月,公司挺满意,要派她回北京,北京办公室离她家仅仅只有几站地铁。Boss(老板)给她说的时候,以为她要感动地跪下来谢主隆恩。她的确差点当场就跪下来了,不是感动,而是在求饶:“千万别让我回北京!”
让她害怕的不是日思夜想的北京,是她母上(母亲)大人无孔不入的逼婚!
她现在患了母系过敏性眩晕症,每次看到母上大人来电话,她立马就会觉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因为电话总是一成不变:
“你在上海,怎么样啊?”
“挺好的。”
“你找到男朋友了吗?你去找了吗?你都34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你知道34岁是什么概念吗?我34岁的时候,你都上小学了。你是想气死我和你爸吗?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你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啊?你姑家的大福都生二胎了,哎,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倒是给我说啊?你到底怎么了,你……你……你……”
根据以往经验,她知道,这时候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边听,内心一边抓狂地流血。
当年钱锺书先生写《围城》,是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城外面的人想进去。然而今天如果还是把婚姻比作一座城,那是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不想进去。
作为一个感情写手,有太多的人给我倾诉过他们的婚姻。这个世界上,幸福的婚姻只有一种,而不幸的婚姻却各有各的不幸。就算是那些走进婚姻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强大无比、极度正确的理由来证明,自己主动或者被动地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婚姻是病入膏肓,万分不幸。
我做过一些关于婚姻的讲座,开始的时候,我都会问一个问题:请问如果没有任何压力,你是不是还会在这个时间,嫁给这个人?
这个问题有毒,不必张嘴,因为怕答案会蚀了心。
今天,在公众号里写文看文的人,基本都是女性,所以公众号的文章里面,充斥着女人的困惑、委屈、无奈和抱怨。然而,UC浏览器曾经做了一期七夕专题,把我当成婚恋专家推到首页上,我一下子收到许许多多男人发来的问题。原来面对婚姻,男人们同样困惑、委屈、无奈和抱怨,只不过身为男人,要是再婆婆妈妈地哭诉,那是罪上加罪,令人厌恶!所以男人们最好闭嘴隐忍。
婚姻到底怎么了?是婚姻制度已经不再适合人类,还是人类已经厌倦了婚姻?
在今天,当财产不再是问题,性需求不再是问题,子女血脉也不再是问题,那么,我们到底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地走进婚姻?
我的外公和外婆都是早年参加革命的老军人。
我在上大学的时候,有个暑假的晚上,忘记大人们都在干什么。我陪着外公在院里乘凉,外公一直给我讲他们当年行军打仗的故事,从打日本鬼子,一直讲到抗美援朝。那时候外公已经很老了,与其说他在给我讲,不如说他在喃喃自语。
就在我听得快要睡着的时候,外公突然讲起了他与外婆的相遇。
他们是在军区的劳模大会上相遇的,外公去颁奖,外婆去领奖。讲到这一节的时候,外公低沉干涩的声音,突然丰润了起来,借着屋子里面透出来的光,我看得到外公脸上,每条皱纹都绽开了笑意。他深陷进回忆里,他说:“我见着你姥姥的时候,她的头发真好,又黑又厚,她的头发真好,像缎子一样,又滑又亮。”
家里墙上,他们年轻时候的合影一直挂在外公1955年授了衔后的标准照旁边。作为小辈,我心中一直觉得外婆有些高攀外公的意思。
1.78米的外公,剑眉星目,仪表堂堂,风趣乐天,还是后勤医疗系统的领导,而外婆勉强1.6米,皮肤黑黄,不苟言笑,还执拗保守,仅仅是医院药房的司药。
他们是这样不同,这样不合拍。在少女时代,我甚至以为他们在一起,只不过是听从组织安排,我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自由恋爱,用一种我们小辈看不到的深情,慢慢温暖,长长久久。
我有个朋友给我讲过她爷爷奶奶的故事。
她的爷爷比奶奶大15岁,爷爷和奶奶结婚的时候,已经30多岁了,在那个年代真的算是大龄异类。因为爷爷长得显年轻,所以介绍人帮他隐瞒了年龄,相亲成功。
奶奶在结婚的时候,才发现爷爷原来比自己大这么多,就闹了起来。这成了爷爷一辈子的把柄。奶奶只要心里不开心,就会把这个事情拎出来数落爷爷,爷爷有时候忍着,有时忍不住,两个人就大吵一顿。
爷爷是个温和可亲的人,小辈都喜欢他。他们这些孩子都为爷爷感到不值。奶奶心里再不愿意,可是结婚几十年了,孙子孙女都有几个了,天天旧话重提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的争吵在奶奶中风之后彻底停止了。比奶奶大15岁的爷爷,一直在照顾奶奶,给她喂饭,给她擦嘴,推着她出去遛弯,当她的翻译机,因为全家只有爷爷能听懂奶奶的意思。
可奶奶还是走在了爷爷的前面。
下午的时候,奶奶突然醒了,这一次话说得清晰,让守在病床旁的人都听得懂。奶奶抓着爷爷的手说:“这辈子我都挤对你,那是因为我害怕你走在我前面,我不能没有你。早知道我能走在你前面,我一定不会挤对你。”
爷爷说:“我知道你挤对我,是你稀罕我。我不是给你说过,我虽然老,但是我有劲,我能照顾你一辈子。”
奶奶绷着的脸放松下来,她又睡了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神志迷离,几天后便离开了人世。
婚姻和爱情最大的不同在于,爱情是一种需要,而婚姻是一种契约。
需要一旦被满足,在下次需要之前,我们就不再需要了。至于什么时候需要,要还是不要,随心而定,没有什么条件和规律。可契约是一个合同,一旦生效,想要解除,要谈判,要沟通,要付出代价,不能随心所欲,想不要就不要!
人是一种精神孤独的群体式动物。虽说,人可以在孤独中丰富,但是那个倡导孤独思考的老祖宗梭罗,在瓦尔登湖旁边独居也不过两年多。对所有的人来说,这辈子最大的惩罚是孤独,琴瑟和鸣才是最大的幸福。
我们需要朋友,我们需要家人,我们需要爱情,我们需要有人可以自上而下地了解和体谅自己的心愿,无论是赞同还是反驳,我们需要知道,我不是孤独一个人,有人和我在一起,朝朝夕夕,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见证人生的冷暖起落。
朋友再合拍,也有自己的人生,父母再亲密,也只能落得一场差了几十年的目送,爱情是一种破冰的燃烧,不是为了烧到天荒地老,余灰不尽,而是为了烧化我们的外壳,让我们携手同行。
我们每个人,都是举世无双的单品,我们的另一半原来根本是找不到的,而是慢慢打磨成的,变成彼此的唯一。
也许有一天,现行的婚姻制度会消亡,但是没有人会放弃寻找能稳固一辈子的亲密关系,我们可以不把这种关系称为婚姻,这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就算没有社会、家庭、母上大人、挚爱闺密的压力,我们依旧还是会想要在一起。因为就算躲得了别人,没有人能躲开自己心中,那无法被稀释的孤寂。
有人就会有爱情,有人就会有亲密,婚姻是比爱情更深入的亲密,关系有多亲密,关系就有多窒息,婚姻如神灵,你心中有多敬畏,它就会有多尊重你。如果你打心眼里蔑视它,它也一定会轻视你。
婚姻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最重要的是,走下去,一直走下去,走下去一定就是一个传奇。
小女生想奉献,大女人定界限
我收到过很多次小姑娘读者给我的来信:“卢璐姐,男朋友说,没上床,不算真爱。我是不是该跟他上床?”
每一次我都怒怼回去:“上床是你情我愿,不是证据!这种男人扔掉!”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姑娘听了我的话,事实上,我知道大多数姑娘都没听我的话,因为我收到更多的回复是这种:“我太爱他了,我怕他离开我,我就……”情况不同,每个人的付出不同。
这是女人的共性,陷入真爱就是时刻准备着,上刀山下火海,粉身碎骨,凤凰涅槃,在所不惜。
就连王菲这么孤冷的女人,都会住进北京胡同的民房里,去公共厕所,自己生蜂窝煤炉子。
就连张爱玲这么高傲的女人,都会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父系社会几千年,一代连着一代的压迫和影响,已经把“奉献”压刻在女人最深刻的意识里面。
今天,女人们在认真思考以后,会迎风招展地大喊:“我是女人,我独立!”
然而,在没有思考的时候,还是会恢复潜意识里的默认值:男人比女人天生拥有更多选择、优势和天赋,男人的爱是一种“荣幸”。而自己是丑的,卑微的,不值得被尊重,也不值得被爱的,需要通过讨好和付出,才能去赢得男人的爱。
这就是为什么提到“出轨”,下一句被骂的都是蠢猪一样的男人。因为在女人的潜意识中,没有男人可以永葆忠诚,出轨只是一个时间和机遇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宫斗大戏一场比一场火热,你死我活只为争来的那点宠爱。因为在女人的潜意识中,男人的爱,是有时间和数量限额的,碾压着别人争来的才是至高无上的真爱。
西蒙娜·德·波伏瓦,在她的跨世纪著作《第二性》里面说道:“女人,不是生而为女人的,是被变成女人的。”
我有一个朋友,白富美,名校毕业。做姑娘的时候,是心高气傲的作女。对付男人,花样百出,虐人有方。后来她遇到了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高大英俊,工作优秀。结婚的时候,郎才女貌,登对无比。
她老公仕途顺利,越来越忙。婚后,她申请调进最没用的科室,基本没有工作内容,变成了兼职工作的主妇,低眉顺眼,相夫教子。
最初几年,她是个快乐忙碌的小主妇,觉得能帮他打理一切,照顾好家庭,是她心甘情愿付出,她幸福。
渐渐地,婚姻进入静止状态,日复一日,她觉得自己委屈,迷失了自己的价值,被整个家熟视无睹。她开始疲惫于自己的付出和牺牲,开始厌倦,开始质疑自己的爱情和婚姻,为什么自己要担负整个家庭的责任?
有一次下大雨,她出门办事,被堵在路上。老公和孩子都已经到家,她电话里说,菜都择好了,炒一炒就可以吃。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停车的时候,她看到厨房灯亮着,心中一阵激动:“终于有一次,我也可以吃顿现成饭了。”
进了门,老公和孩子歪在客厅沙发上,吃着薯片和花生米,一起看网球比赛。厨房台面上,堆着一堆被拆开的零食包装袋。择好的菜还在水里泡着,甚至没有拎起来沥干。她不回来,大家都饿着等。
她突然爆发了,把所有零食包装袋扔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大叫。
她老公和孩子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不可理喻。”他们早都习惯了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突然变成了恶毒无比的怨妇。
那天她真的气极了,给我打了两小时的电话,讲给我听的时候,也是用喊的。我等她都说完,问她:“为什么不把家务分配一部分给老公和孩子呢?”
她安静了一下,然后说,她觉得她老公在外面打拼很不容易,回了家,想让他休息休息。孩子上了中学,学业繁忙,想让他吃点好的,享受妈妈的手艺。而她对这个家没有功劳,总有些苦劳,为了这个家,她辛苦一些,没关系……
我听了半天她似是而非的回答,最后问她:“你是不是害怕?他是成功人士,你是黄脸婆,你害怕对他提要求,因为你害怕他会嫌你烦,会离开你。”
她半晌不语。
我觉得西蒙娜·德·波伏瓦那句话,用来说男人也适用:“男人,不是生而为男人的,是被变成男人的。”
男人的本质不是组成团队,荣辱与共,而是要无时无刻不相互竞争,展示自己的优秀性。
从本质来说,男人比女人更自私,也更偏执。但是爱会改变男人。当男人爱上一个人,会情不自禁地想去给予,他们会发现给予才是自己最大的价值。
男人的给予和女人的付出,虽然都是“给”,但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给予是给自己想给的,付出是给对方想要的。
在我看来,世上大多数婚姻中的矛盾莫过于此:
女人按照男人的要求付出,男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给予。一来一去,女人觉得自己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伤心欲绝;男人觉得,自己赠予的,总不是女人想要的东西,失望无比。
婚姻仿佛是一个荷尔蒙弥漫的战场,一个成功的婚姻,不是谁占领了谁,而是两军阵前,歃血为盟,达成稳固的阵线。
女人需要在婚姻中学会进步,而男人则需要在婚姻中学会退步。
在婚姻中学会“进步”,不是要从女人变成男人,是要从青涩的女孩,变成成熟的女人。
生理上的成熟,和心理上的成熟,完全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让女孩成为女人,不仅仅是要撕碎那张根本看不到的处女膜,而是要让自己有底气去扯断缠在身上的“奉献”枷锁,让自己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值得珍惜,敢于划定界限的。在界限里面的付出,我心甘情愿;界限外面,要按照我的心情,酌情再谈。
学会接受和有勇气说“不”,才是一个女人真正成熟的表现。
我有一个法国朋友,43岁,把工作减少了一半,重新进入大学,开始学习自己想学的心理学。
她和老公约定好,每周一和周五是她去送孩子,每周二、周三、周四,是老公去送孩子。每天她去接孩子、辅导作业,但在周末,是老公去送孩子学跳舞,拉提琴,和带着孩子们去家乐福采购。
每个孩子都有自己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老大去遛狗顺路取面包,老二负责把洗碗机填满,再取出来,老三负责擦桌子,并给花浇水。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疯狂的计划,但被他们坚持实施下来。她用了两年拿到了心理学本科文凭,并继续读硕士。
面对真正爱你的男人,定下的界限是一个明确的参照物,让他可以明确知道你想要的东西。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想要的东西,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天上人间无上的满足。
面对不爱你的男人,定下的界限是一个带着铁丝网的监狱,让他望而却步。
世界上总有很多人在享受奴隶的服务,但是没有人会爱上奴隶。
小女生想奉献,大女人定界限。
总有一天,当我们能泰然自若地定下界限,我们才真正成了女人,风轻云淡,相看两不厌。
谁在管钱谁就主宰生杀大权?
晚上,卢中瀚捏着手机过来问我:“在国内结婚,是一定要在住的地方还是随便哪里都能结啊?”
我正忙着写文章,头也没抬地说:“人家明星都去巴厘岛,只要你有钱,哪里都行!”
他点头走了,过了两分钟又来问:“我的意思是,要是没有上海户口,能在上海登记结婚吗?”
我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不过我觉得不行,估计要去有户口的老家吧?”
他点头走了,一分钟后又来:“结婚是不是要体检啊?回老家结,能在上海体检吗?”
哎,今天这是在刮什么风啊?我脑袋里飘过一丝疑惑,把头从电脑屏幕前抬起,转头反问他:“大晚上的,您这是在筹划着跟谁结婚啊?”
他不置可否地说:“不是我,是凯文。”
天下女人都有一颗好事的媒婆心,凯文是卢中瀚到上海后新认识的哥们儿。我跟到客厅去问:“快给我说说,凯文要和谁结婚啊?”
卢中瀚说:“一个女人。”
“多大年纪啊?做什么的啊?收入多少啊?哪里人?家里啥情况啊?有房子吗?有沪牌吗?怎么认识的啊?认识多……”
面对我连珠炮似的问题,卢中瀚说:“据说是一起骑自行车认识的。不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俗气呢?结婚是因为爱情,和钱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卢先生的微信又响了,他瞄了一眼说:“凯文问你,在中国结婚,怎么做婚前财产公证啊?”
我掀翻天花板般大笑,抹着眼泪跌坐到沙发里面说:“就是啊,结婚当然和钱没半点关系。”
凯文是在法国离了婚之后,人到中年才来到上海的。他在法国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他花了5年时间才办好离婚手续。
不是他前妻不愿意离,问题是,在法国离婚没有净身出户这一说。一方净身出户等于把自己的财产赠予对方,手续复杂,接受方还要上缴“赠予税”。赠予税比遗产税高,在法国,离婚净身出户基本等于白白把银子上交政府,凭什么?
在法国离婚,针对共同的房产,要么把房子卖掉,两个人按比例分钱;要么一方按照市价把对方的产权买回。那几年,法国经济不景气,房子不好卖,已经决定离婚的两个人,本来见面就气不打一处来,再在一起讨论卖房子分钱这类敏感的话题,结果可想而知。凯文那几年过得心灰意懒,连跳塞纳河的心都有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这一次,他要做好防御准备,以防后患。
话是这么说,可在热切准备结婚的阶段,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婚前财产公证的,目前在中国还是少数。想到做婚前财产公证的,总是两个人中更有钱的那一个,比较穷的那一个心里总会有点泛酸。
我对凯文说:“作为朋友,最中肯的建议是,在正式提出做婚前财产公证之前,你最好确认一下你们两个谁更有钱!因为按照国内的房价,在市区就算有个趴趴房,也比你在法国郊外的别墅值钱得多!千万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婚姻和爱情之间最大的不同是:如何与伴侣支配自己的财产!
爱情的关键词是感情。在爱情中,我们应该全心全意地付出感情,至于需要付出多少钱,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没有明文规定。而且从爱情角度来说,送LV还是送帆布袋,代表不了感情的浓淡,无法保证爱情的稳定性,也没法保证日后的婚姻。
婚姻的关键词是财产。虽然今天有越来越多的家庭在尝试经济分离,但是至少在千百年来的婚姻中,把财产合二为一,共同支配,才是能够维系婚姻稳定的条件!
因为在婚姻中,爱由心生,爱本无形,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可多可少,可有可无,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测量和判定。可是财产不一样,财产是实际的东西,在那里就是在那里,是我的还是你的,都有明文规定。
婚姻中的共同财产,是一把双刃剑。它常常是一种桎梏,让我们无法随心所欲任意妄为;往往也是一个保证,就算我们一时进入感情低谷,总还有个缓冲区域,让婚姻不至于血溅当场般断裂!
在我看来,一个家庭的财产支配方式,是显而易见的温度计,用来体现这场婚姻的稳固程度。说来说去,活在经济社会里的我们,连婚姻爱情也不能免俗,钱才是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没有第二只。
我和卢先生结婚之前,卢先生就把他的银行卡密码告诉我了,这么大的信任,让我激动了好几天。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刷过他的卡,因为还是刷自己的卡,空气才更新鲜一点!结婚之后,我们也没有建立夫妻共同账户,各人工资进入各人账户,付钱凭各自感觉,倒也相安。
后来我们回了国内,有了孩子,情况急变。他去开了一张工资卡,连银行提醒留的都是我的电话号码。从此我就变成了人肉提款机,他就晋升为甩手大爷。
春节前,我做了一个微信红包的软文推广。我本来写的是“我家卢先生没有微信支付”,微信金主修改意见反馈回来:“写错了吧?现在已经不存在没有微信支付的版本了。”
可是,卢先生就是没有微信支付,没有支付宝。他说中国银行卡要6位密码,他记不住,可现在他退化到,连他自己的法国银行卡的4位密码都记不住了,每次用每次给我打电话确认。
春天,卢先生气呼呼地回来问我:“为什么凯文去旅游,就住在海边上的酒店?我们要住那么远?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听这话音,他是摇旗呐喊高呼不满啊,我赶快把所有的银行卡都摆在桌子上,翻着银行短信,给他讲,这个卡密码多少,有多少钱;那个卡密码多少,有多少钱;边上那个密码是多少,但是里面没钱……
他听着连连点头,我心说机会来了,赶紧对他说:“所有的卡都在这儿了,你拿着吧。以后我要用钱跟你要,我们实报实销?”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说:“为什么啊?我就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入不敷出。对了,给我500块,我的饭卡要充钱。”
我是山东人,在孩子们眼中,女人管钱,是这个家对女人的肯定。小时候,有个同学是上海人,家里是爸爸管钱,常常被我们笑话!
后来我到了法国,去餐厅打工,最让我们这群穷留学生惊讶的是,居然有夫妻带着孩子来吃饭,结账的时候AA制!就算在今天,在法国任何一家餐厅里面,只要一个手势,服务生就会自动给你分账,无论你是和同事,和朋友,和父母,或者和配偶一起!
我的很多法国朋友习惯的做法是,婚后每个人都保留自己的账户,然后开一个联名账户用作共同支出,每个月每个人收到工资之后,再转过去。
时代越来越进步,每个人越来越独立,我们可以不依靠任何人活着,我们也不愿意别人寄生在我们的生命里。与其各自在心中七上八下地算计,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把墙垒好,各自遵守规矩。
今天,婚姻正在慢慢改变,越来越多的桎梏被彻底解开,让我们可以活得自由自在,然而这也松动了婚姻的基石,婚姻关系变得越来越松散!很多人,甚至连我自己,都曾质疑过,人人都在婚姻里活得这么痛苦,是不是婚姻制度真的行将消亡?
找到一个能够心无芥蒂共享财产的人,究竟有多难?要心无芥蒂任Ta花钱,更要信心满满地相信不会有那种相互撕咬的明天!
也许我是个老掉牙的女人,拥有共同财产是一个老掉牙的观念,是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可是就像谁能保证爱谁一辈子,我还是想要试一试,在这个世界上,比起分享爱,找到一个人可以毫无算计地共享彼此的钱,这才是巨大无比的信任与默契,这才是让我心安的亲密感。
通透的人,更容易找到对的人
我认识一个标准的“富二代”。
那是一个在行业内挺有名气的企业,有个很有名气的“女企业家”,做事雷厉风行,敢想敢干。
初识的时候,我有点惊讶。她和人们印象中“女企业家”的形象相差甚远。她皮肤紧致,身材也好,穿衣风格时尚,谈吐也是上乘的。我们一见如故。她是英国海归,刚过30岁,已回国入职3年。
不过,比起她的美丽,她更让我惊讶的是,这么璀璨优秀的女人,居然已经结了婚,有一个2岁的女儿。而且话里话外,能感觉到她的婚姻真的很幸福,不是刻意摆出来的幸福!
如今,我们的社会着实有点畸形。对女人来说,优秀等于剩下,越优秀的女人,越容易“剩下”。所以,当我们看到一个美丽优秀的女人,不但结了婚,而且很幸福,我们总会发自内心地揣测,她是不是有什么隐藏的原因?
我是自带八卦属性的人,我问:“你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呀?”
她给我看了她先生的照片,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相貌普通的人。她穿着高跟鞋,和她先生差不多高。
按照我这中年女人的思维逻辑,她先生一定是隐形富豪、隐形富二代,有家族基金,惊人的财富。
她是个通透的人,她说:“他是美籍华人,他的父母就是当年闯出去的普通人。他读书很努力,学历很不错,现在在一家美国公司工作。按照他的年龄,发展应该还不错。但是你明白,比起我家,也就这样子吧。”
不是为了容貌,不是为了钱,那一定是为了旷世惊人的爱情!姐姐我的心都飞起来了,准备搬好小板凳,听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她给我讲了他们的爱情,很幸福,还挺顺利,水到渠成地结婚了,完全没有人反对,没有上刀山下火海、五雷轰顶的石破天惊!
我忍不住了,干脆有话直说,我问:“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呢?”这话的深层意思是,这么好的姑娘,你图他什么啊?我汗颜,我就是那种骨子里寒凉的势利女人。
她笑了:“这个问题真的好多人问过我。不过像你这么直接的倒不多。”
“我嫁给他,是因为合适。我太了解自己了,我非常清楚,我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中学就去英国读书,在我先生之前,我也有过别的男朋友。我的前男友,也许在世俗眼中,拥有更多能配上我的特质,但我们还是因为性格、三观、处事方式等原因分手了。后来我遇到了我先生。”
“我先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只不过今天的社会太势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世人看到更多的是我。”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才决定结婚。我们工作都很忙,常常聚少离多,我们也吵架,我们也因为各种事情争论不休,但是我知道和这个人在一起,我可以过一辈子。也许我们的爱情没有小说里写的那种头晕目眩的美,但这就是我想要的婚姻。”
她说完,反过来问我:“你呢,你也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你是从哪一刻起,认定他就是那个和你共度余生的人?”
这问题表面看起来很合理,却让我一下子卡了壳。因为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问过自己。
我认识卢先生的时候,已经是30岁的剩女,因为最初的时候,我们是异地,所以我们有大量的时间写邮件,打电话,说了不知道多少话,讨论了能够想到的所有的人生问题。
对我来说,卢先生不仅仅是我的热情似火的情人,也是我的朋友,我的搭档,我的知己,我的对手,我的陪练,我的拐杖。
说实话,卢先生和我从小到大设想的白马王子,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然而遇到他的时候,我已经磕磕碰碰走到成熟的年纪。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越符合世人眼光的事物,越适合自己。
在今天的中国社会,一块石头从天而降,能砸中的剩女比蚂蚁还多。虽然这话说得恶毒而刻薄,却是一个事实,无法否认。
我曾经和很多结了婚或者没结婚的朋友,长篇大论地讨论过为什么剩女这么多。但从理论上来说,剩男应该比剩女的人数多。
从表面上来看,最简单的答案是:女人们太挑剔,女人们太贪心,女人们总在异想天开地想要更多。可作为女人,我真不能认同。我周围的很多优秀的女人,她们拼命努力,她们想要的仅仅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当我们静下心来听一听每个人的心声,会发现他们都曾轰轰烈烈或者云淡风轻地爱过。相爱容易相处难,绝大多数人剩下来的原因是没能把爱情延续成一段长长的婚姻。
婚姻不容易,因为爱情之外,还牵扯着两个人,甚至两个家庭深度全方位配合的问题。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当两件举世无双的孤品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迸发出很多无法预计的问题。
中国历史五千年,最有智慧的那个人叫作“孙子”。孙子最著名的一句话,恐怕就是“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
每个人都会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要赢,一定要了解对方”。事实上,我们都忽略了其最精华的部分,因为这句话的意思根本就是:想要赢,在了解对方之前,我们一定要了解自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了解自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我们会很容易自卑地看低自己,我们也常常会自负地抬高自己,在实际生活中,更复杂的是,每个人都在自卑和自负中间徘徊,极冷或者极热,纯白或者漆黑。
我们总是在想自己想要什么,自己想得到什么,别人应该如何对待我,然而我们从来没有停下来,定心静意,从实事求是的角度出发,看看自己的实际情况,看一看到底什么才是更符合自己的事物。
不是我们太挑,而是我们太盲目,从小到大,我们被童话蒙住了眼睛。我们以为只要找到那个对的人,就会幸福。鉴于我们从来没有去反省过自己,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对的人,那么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拿着社会大众的标准来“框架”自己!
然而,最好的不一定适合自己,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这是句恒久不变的“鸡汤”,趁热喝了,面壁反省去吧。
仔细观察一下,和那些干得好还嫁得好的女人比,我们差的不是一点点运气,而是一点点直面自己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