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陈浩珂的一个动作,子彧觉得尴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陈浩珂在后面跟着,有些欲言又止。转弯快到家时,子彧转过身去,对陈浩珂匆匆说了句:“我到家了。”正准备快速逃离,却一把被拽住。他的手臂紧实有力,从肩头环抱住子彧,她动弹不得。他的脸贴着子彧的发丝,微凉的夜里子彧闻到了陈浩珂身上好闻的味道,像站在大海边,却没有腥咸苦涩,只有经体温酝酿散发出的混合夏风和海水的清新味道,那一瞬间,子彧甚至想伸手也去环抱住他,贪婪呼吸这种只有陈浩珂才有的独特而美好的味道。
但她还是理智地推开了陈浩珂。因为太用力,她甚至需要使劲才挣扎开了他的怀抱。“你也早点回家吧!”子彧平静地说,虽然在内心深处她的防线已经轰然崩塌,这么久以来一直地隐忍和克制,以及平日里的小委屈,加上今天这突如其来的欣喜,紧张,尴尬……他的这霸道一拥,对比相亲男孩与她谈论婚姻生活时的那种渴望眼神……五味杂陈,复杂到难以形容。但是表面上,她只是镇静地将他推开。“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陈浩珂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微微有些颤抖地喊出了这么一句话。看着陈浩珂因为难过而结成锁的眉头,他平日里总是灿烂着笑容,弯弯的眼睛也像极了月牙儿。而此刻,那种夺目的光芒黯淡了消失了,他的眼睛里浮现出难以名状的忧伤,眉头紧锁,嘴角下掉,嘴唇微微颤抖,喉咙里打着结,似乎有太多话想说,却又一时语塞。子彧没有回答,也无法回答。
她只是低头快步地跑开,一口气跑回家里,跑进自己的房间,连父母都没有搭理一声,就这样将自己紧锁其中。她需要四面的高墙,来阻挡自己防线的继续崩溃,也需要高墙,来隐藏自己的内心,还需要高墙,来重新收拾和整理心情。
“为什么不是他?”这个问题后来子彧也问过自己。因为乔木芬?因为他的浪荡模样?因为自己的懦弱?但是到底又害怕些什么呢?诸多问题,都没有一一得到答案。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确定不会和这个相亲男孩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
虽然拒绝的有些迟了。所有人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疑惑不解,家人也曾多番劝慰,男孩更是用尽心思,想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尽管子彧告诉过他很多次,不是他的原因,是她自己不想这么早结婚而已。但男孩子为此一直深深自责。这种自责一直影响到他结婚,直到有一天子彧在大街上遇到已经当爸爸的他,身旁妻抱着白胖小子,他还是会不由得自责,打招呼的时候不停搓着双手,低下头去,像是做错事情的小孩一样。
但子彧依然没有任何心里波澜。那时的子彧,已经不是因为不喜欢一个人而泛不起波澜,而是因为经历了世间种种,不再那么容易能够泛起波澜了。
年轻时候什么都很简单,比如他见了你之后的几个小时说想你不下二十次,于是就可以在一起。再比如说他陪你吃了一顿简单的餐,就可以一起。就是这么简单。而如今却要顾虑很多,他是不是真心的还是另有所图?他带你去吃简餐会不会是个小气的人不成局面?种种顾虑堆积在心头,于是错过了时机错过了想念的人错过了内心的感觉。现在变成了一个小心翼翼的人,敏感的旁观世界不敢越雷池一步,隐藏了爱隐瞒了自己。再也不能心安理得的按照内心做事,不知道还要继续错过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