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失血？”
强忍往下接一句“身亡”的冲动，曲冥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冷冷的说道:“砍伤你不好意思。欢迎回来。”
曲月牙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薄凉的气息，心也凉了半截:“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我？！好歹表示一下啊。”
如果他现在不是遍体鳞伤，满脸淤青的话，现在开展的这段对话还是很温馨的。
曲冥冷哼一声，无情地回她:“不想。因为你自作自受。”
曲月牙暗自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从小就这样，一天不和她兑上几场心里就不痛快，而且，在“曲月牙掉进惩罚系统这件事与谁无关”的问题上，他是明显偏向金寻常的。
眼下情况紧急，楼下已经吵了半天了，曲月牙看了看门外，确认空无一人后转身问他:“你和这个组织有什么关系？这里的人是不是你杀的？”
曲冥摇了摇头，坚决道:“不是。”
他顿了一会，似是回了个神，抬起头接着说道:“但上一个死在这里的，是和我一起被关在那里的人。”
信息量太大了，她没听懂。
曲冥补充道:“我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抓住了，他们想得你的数据资料，就把我关在那个地方拷问，我没有说，放心。”
曲月牙无法置评:“……辛苦你了。”
他继续说道:“后来，又有一个人被关了进来，这个人和我一样也是被抓住的，他是木阿瑞的成员，只是没有什么耐性，被抽了两鞭子就全都招了。”
曲月牙:“招了什么。”
曲冥:“木阿瑞组织的地图，密室的进入方式，还有钥匙的位置。”
曲月牙屏住了呼吸。心想:这下麻烦了。又注意到他刚才没像开头那几句那样作里作气的叫自己“二当家”，玩心大起，不免想调戏干儿子，但看在他这么争气的份上还是咬咬牙忍住了。
曲冥估计做梦都想不到，曲月曾经看着他暗自感叹过“恋爱都没有谈就有下一代了。”
曲月牙心想曲冥这边的消息获取的差不多了，遂把他安置在房间，轻轻走了出去。
她沿着木质走廊往楼梯口走去，由于下层发生了事件，这层楼的人都看热闹去了，曲月牙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一个人，走廊十分空旷，当她走到走廊尽头准备沿着楼梯往下走时，一眼就瞥见了楼梯口处，一块黑色的衣角从墙的内侧飘到了她的视野中。
楼梯口有人！
她反应过来，无声的往旁边一移，紧贴墙站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块没有被挡住的衣角。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紧贴楼梯口内侧的墙，曲月牙紧贴外侧的墙，只要对方往左回头就能看见她。
由于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发现自己，曲月牙不敢拔刀，只好死死按住钻月的刀柄凝了凝神。
虽然她此刻很想遵从本心，先把他打趴下再说，但既然这个人停在了这里没有走，那他的目的绝对不可能仅仅是为了糊弄曲月牙。
他在等人。
双方僵持了好一会，曲月牙充耳都是楼下此起彼伏的喧闹和惊呼声，然后，那人冷笑了一声。
曲月牙猝然睁大了眼。
与此同时，凌渠在下层有了一些发现。
那声惨叫的源头是一位女性，头朝东南方平躺，心脏处破了个大窟窿，血流了一地。尸体身上没有外伤和淤青，表情惊愕，垂到地上的手指蜷曲了四根，食指指着她的右边。
凌渠率先到达了现场，亮了身份牌后封锁了附近一带，进入杀人现场后，他本能的朝着女人指的那个方向看去，那里摆着一张方木茶几，上面放着一杯玫瑰花茶，还冒着点热气。茶几后面是一张淡蔷薇色沙发，沙发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血色的花瓣，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眼。
凌渠冲着门外的看热闹人群喊道:“你们谁认识她？站出来！”
一个脸上有雀斑的女孩站了出来，颤颤巍巍的说道:“我认识她，她叫冉桑紫。”
凌渠命令道:“你，待着别走。”随即又问:“谁第一个见到尸体的！”
没人站出来，雀斑女戳了戳他:“也是我。”
“……”凌渠无言片刻，走到了门边，准备检查门锁情况。
他的眼神往人群中无意识的一瞟，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玫瑰色的身影他没注意，转头继续查找蛛丝马迹。
如果他方才特意去看的话，此刻应该已经把玫瑰色身影叫进去了。
人群中，女孩一身红色连衣裙，双手捧着一束嫣红的蔷薇花站人群中，苍白的脸上写满了静好，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个带了几分狰狞的微笑。
曲月牙听见了那声冷笑，正准备出手，却听见了远远的一个声音从楼梯口处传了过来。
“她真的死了？”一人问，话语里尽是轻蔑。
“是的，死了。”露出衣角的那人盘起了胳膊，曲月牙看见了他紧实的手臂轮廓，注意到那人的衣袖上钉了一粒金扣子，上面似乎有花纹。
开头的那人接着问:“是不是他动的手？”
衣角回答:“这一次不是，看那恶趣味的花瓣沙发就知道了吧？”
花瓣沙发？这个词在曲月牙的心底过了一遍。
衣角问道:“现在怎么办？”
曲月牙抽出了钻月现了身，迅速用引线步了个初级方阵后，带着杀气走到他们面前站定。
那两人明显被这一下吓得不轻，双双瘫在了地上，那是两个黑色制服的男人，钉在他们衣服上的扣子金灿灿的，选用梨花枝为花纹，这两人是木阿瑞的成员。
曲月牙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别害怕，直接说吧，木阿瑞的那些人到底是谁杀的，或者说有什么传言。”
这一句“别害怕”把二人呛了个狠。
衣角回答:“和我们无关，我们不知道。”
另一人回答:“传闻是有的，因为是杀人狂，我们都叫他‘曲月牙’，有人见过他的，但看不清脸。”
曲月牙本人站在这里听着他们给一个杀人狂取名叫曲月牙……
曲月牙强忍着揭露身份的冲动控诉道:“首先，曲月牙不是杀人狂，只是恶魔病变了，你们以后取名字拜托有水平一点。其次，麻烦你们告诉我，谁见过那个杀人狂？”
二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领着曲月牙下了一层，找到了之前传出惨叫的那个房间。
凌渠还在里面观察，一转头看见了曲月牙，连忙点了点头，被她一个眼色引了出去。
门口的人已经被遣散了，曲月牙低声问:“什么情况？”
凌渠答:“房间较为整齐，窗户锁紧，门锁无撬痕。尸体是新鲜的，掏心致死，没有任何外伤和淤青。右手食指指着茶几的方向。”
曲月牙:“茶几的方向有什么？”
凌渠:“一杯新泡的玫瑰花茶，还有铺满血色花瓣的沙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铺满血色花瓣的沙发。
曲月牙一愣，这种杀人手法她似乎见过几次。
到底是哪里见过呢？她一时间记不起来了。一边徘徊，心里想着:“血色花瓣，沙发，血色花瓣，花瓣……不会是那个人吧，应该不会吧，不会吧…曲月牙你是复读机吗！给我好好思考问题！”
放弃了深究花瓣问题，她通过擒获的两个冤大头找到了传闻中见过杀人狂“曲月牙”的人。
那是一个亚麻色的头发的木阿瑞女成员，她随曲月牙进了房间，四处张望，似乎十分紧张。
曲月牙:“你坐下说吧。”
女孩坐下了，开口说道:“我叫秦琳琳，关于杀人狂曲月牙，我……”
曲月牙打断道:“停！别曲月牙曲月牙的，直接说杀人狂！”
秦琳琳愣了愣，点点头继续说:“我见到杀人狂的时候，是在去年年底，当时我睡不着，就出门去食堂接水喝，经过一个门的时候被里面东西摔破的声音吓到了。”
曲月牙问:“那是什么门？什么类型的声音？”
秦琳琳答:“是图书室的门，我们这里的图书室很大，一共有四扇。东西摔破的声音嘛，听起来像是高脚凳突然倒在了地上，木板摔成了碎块。”
她继续说:“我当时很好奇，但因为大晚上的不敢单独行动，就轻手轻脚的跑了，往前走了约20米，到了食堂。食堂里空无一人，我到接水房接水喝了之后，突然听到食堂里有细微的脚步声。”
曲月牙:“你当时做了什么？”
秦琳琳:“我当时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差点吓的魂飞魄散，想找个地方躲着，最后躲在了桌子底下用桌布盖着自己。”
回想起这件事让她止不住地颤抖，曲月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安慰。
秦琳琳:“后来，那个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了，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听声音，应该是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了食堂。”
“我当时想‘谢天谢地终于来人了’，正当我松了一口气，准备掀起桌布走出去和她们会和的时候，那两个人发出了极度凄惨骇人的惨叫声。”
曲月牙:“木阿瑞的第一起杀人案就是发生在食堂，死者为两名女性。难道说……”
秦琳琳:“就是她们。”
“当时，我被这两声惨叫吓得不清，本以为活不了多长了，然后就听见了警报声。外面的杀人狂也听见了，听声音似乎转身逃跑了，我马上离开，跑到走廊上，结果转身就对上了一个眼神。
那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一双红的发亮的眼睛满是凶光。对方是一个男性，身材高挑，手上身上全是血，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最后，他转身走了。”
秦琳琳说完，胸腔抽搐着喘了口气，曲月牙若有所思，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曲冥:“是不是你？”
曲冥大愕:“不是！我都说过不是我干的！那时我还窝在荒楼！”
曲月牙:“你窝在荒楼干嘛，学金某人自闭？”
曲冥:“谁学他！我在那里过了那么久舍不得走还不行吗？”
凌渠:“打断一下，麻烦你们娘……不，你们俩，谈谈正事好吗？”
曲月牙这才收心不和他吵了，转头问:“他的衣着呢？有什么特征？”
秦琳琳:“衣服是白色的，看起来像某个组织的制服……等等！麻烦你站起来！你身上这套衣服哪来的？他身上的衣服和你身上的看起来……虽然外形不一样，但设计是差不多的！”
曲月牙:“这是……特里丝的制服，绝版的。”
她捂住了头，心想:“啊，居然又是一个特里丝成员。看来要是我继续查下去，离特里丝上下全家团聚估计也不远了……”
凌渠也反应了过来:“这人是特里丝的？这下麻烦大了。”
曲冥:“不大，特里丝都没了。”
曲月牙顺了他的意，给了他一巴掌。曲冥捂着脑袋站在了一边。
曲月牙甩了甩手:“后来的几起杀人案都与之类似，大概是同一人所为。你见到了对方，按恶魔病变人的思想是一定会清理门户的。”
秦琳琳惊道:“是吗？您怎么知道呢？”
曲月牙苦笑一声，摆摆手:“我接触过很多恶魔病变人，在此方面算是个专家。”
她心里想着:“我怎么知道？我就是恶魔病变人啊。”
凌渠疑惑道:“那为什么秦琳琳小姐现在还没有被清理门户呢？”
曲月牙伸了个懒腰:“无非就两种情况。”说着，她举起了右手食指:“一，那人被杀死了或是被关起来了，二，那个恶魔病变人其实根本是正常人假扮的。”
秦琳琳吓的抽了一口气，战战兢兢的问:“假……假扮？为什么？”
曲月牙答:“恶魔病变人对于清理门户的执念远超你的想象，你既然说‘当时对上了他的眼神’，那么在那个时候，你已经成为他的目标了，不杀死你是绝对不可能的。”
一旁捂头的曲冥突然发话:“不，还有一种情况。”
三人异口同声:“什么情况？”
曲冥:“他清理门户的时候，杀错了人。”
又一种莫名其妙的假设。
曲月牙按了按太阳穴:“行吧，咱们不瞎猜了。先去秦琳琳小姐提到的这两个地方看看。”
四人来到了那间图书室，曲月牙看了看这里琳琅满目的书籍，转头问秦琳琳:“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锁门的？”
秦琳琳答:“下午七点半。”
四人在图书室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一张高脚凳，一直到阅览室，才发现了被排的整整齐齐的几排凳子。
凌渠发问:“凳子摔碎的声音，是从哪传出去的？”
秦琳琳:“图书室。”
曲冥已经跑进了图书室四处查看，回来的时候摇了摇头，手里拿着一本《曲月牙性格全面剖析》。
曲月牙把那本书翻开看了几页，扔到了地上，拍拍手:“好的，咱们去食堂吧。”
食堂里此时有十几个人用餐，见了秦琳琳，都挥手打了招呼。
秦琳琳也笑着回了几句，曲月牙走入一个转角，进入了她曾经为了躲避杀人狂而藏身过的水房。
水房比较狭窄，左侧是水箱，右侧的桌子是长方形的，蓝色格子桌布平铺着，上面放了一束玫瑰花。
她估摸着秦琳琳当时的心境，叫来凌渠，以一种十分仓促的姿势左顾右盼，又逃命似的掀开桌布钻了进去。待桌布停止摇动了，就走了出来。
曲月牙:“凌渠，我从进去到出来花了多少时间？”
凌渠:“十五秒。”
曲月牙:“的确，在那种情景下还能保持冷静迅速找到藏身地的人不多，那么按照她的陈述，她躲藏所花的时间至少要十秒以上。”
凌渠问:“那有什么问题吗？”
曲月牙叹了口气:“很有问题！恶魔病变发作的时候人都是疯的，就算脚步轻盈，也不可能走的那样慢。”
说着，她走出了水房，一路到了食堂门口，冲着凌渠喊道:“你看着！”
她捂住了眼睛，手指缝里冒出红光，形体渐渐垮了一些。
曲冥惊呼:“她这是要在这里停止精神控制？”
凌渠冲他竖起食指，小声说道:“她想测试恶魔病变人从门口到水房要花多少时间。”
说话之际，曲月牙已经开始走动起来，她左顾右盼，最终似乎锁定了一个方向，朝着水房走去。
到了水房后，她指缝里的红光散去了，转头问:“多少秒？”
凌渠:“十一秒。您走路也太快了吧。”
曲月牙直了直身子:“不是我走路快，具体的你自己回去翻书，现在的情况是，杀人的恐怕另有其人。”
曲冥惊愕道:“不是恶魔病变人吗？”
曲月牙笑笑:“当然不是，如果秦琳琳的描述属实，她看到的那个恶魔病变人应该是真的，但杀人的不是他。杀人的那个，是有意识，而且很聪明的正常人。”
秦琳琳还在食堂和其他人聊天，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状况。曲月牙没有叫她，而是自顾自的再次回到了图书室，从阅览室搬起高脚凳，放到了图书室里一行行的书架前，站上去把每行书架上层都观察了一番。
凌渠:“您在做什么？”
曲月牙:“图书室里会出现高脚凳的原因，你们想过吗？”
曲冥:“什么意思。”
曲月牙:“试问，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一张凳子受到巨大的冲击直接变成碎块？”
凌渠:“那可就太多了，不过在图书室的话只有…传送门被打开后突然闭合！”
曲冥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在这里有人切开了凳子板面上的空间，进行了传送。”
曲月牙:“没错，在图书室和阅览室里，能够打开传送门，事后又方便销毁传送痕迹的，只有这里唯一能够搬动的实心材质物体，也就是高脚凳。书本不算，分层太多了。”
曲冥:“那您刚才爬上去是在干嘛？”
曲月牙:“找凳子炸开后，空间发生震动，在书架上会留下传送痕迹，这是此次事件的突破点。”
凌渠忙问:“找到了吗？”
曲月牙用手指了指上方的一处，她爬了上去，引线绕着书架上那一大块布了阵。
下方的二人大惊。
开传送门的条件比较严苛，要求目标空间必须是实心的，不能有分层，也不能密度太小。例如铺了地毯的地面，还有雪山，沙漠，水面，松软的土地等等。
上面那一大圈的书架，到处都是空隙，明显不符合开传送的要求，但曲月牙一脸的镇定，似乎完全不把那块的条件放在眼里。
一阵巨响过后，传送门开了，曲月牙率先进去，其他的二人看了看对方，也跟着进去了。
传送门的对面，是一间玫瑰色的房间。从房顶开始，到小小的一个茶杯，都是鲜艳的玫瑰色。
曲冥皱了皱眉头:“沿着残留的传送痕迹可以找到上一次传送的地点，难道说，这里是？”
曲月牙低声说道:“杀人凶手的房间。”她的语气及其随意，乍一听还以为在说“我的房间”。
她走到了房间里的床头柜前，打开上了锁的那一层，拿起里面的东西看了一眼，轻轻抽了口气，关上抽屉就冲向门口。
曲冥:“怎么了？你要干嘛？”
曲月牙:“我知道是谁了！现在赶紧走！趁她还没有回来！”
她迅速打开了门，对上了一个狰狞的微笑。
女孩手握一束玫瑰花，笑吟吟地说道:“怎么？闯入这里翻人家的东西，看了人家的照片，还想全身而退？”
曲月牙翻了个白眼:“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到底是有多喜欢玫瑰花？要不要我送你一车啊？苏玫忱？”
听见这个名字，曲冥瞬间往后退了几步，满是淤青的脸上平添几分苍白。
苏玫忱曾经是曲月牙的队友，战斗能力仅次于那五位，行事相当低调。曲冥发生恶魔病变，就是因为被她关在荒楼里拷问了四年。
亚斯特大陆上的人中，但凡会产生恶魔病变的，都经历过极大的痛苦。
苏玫忱呵呵一笑:“当然需要啦，只是你得和我分享一下，被金寻常逼到进惩罚系统关一千年是什么感觉？”
曲月牙毫不避讳，答:“很惨，很痛苦，然后没了。”
曲月牙又接着说:“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能否网开一面？”
话语间，苏玫忱手上的玫瑰花缓缓闭合了，她一挑眉，低头问那束花:“什么情况？”
玫瑰花的叶子上下摇了摇，又摇了摇花苞。
苏玫忱脸色一变，随即又笑了起来:“我说，你运气还真好。”
曲月牙:“怎么？”
苏玫忱:“你们家的金寻常来了。”
曲月牙双眼大睁，后面的两人面面相觑，在这个时候，苏玫忱已经冲进房间，打开窗户逃跑了。
“金寻常来了？”曲月牙的胸口条件反射似的聒噪了起来，呼吸也比平时略粗重了几分。
曲冥走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还是去看看吧。”
凌渠:“二当家，按理说，咱们还没有查完。”
她当然知道没有查完，只是怕一见面就被金寻常杀死然后拿尸体去血祭。
“我得跑。”她想着，转身冲向了窗户，一跃而下的时候，突然感到腰间一紧。一条漆黑的引线缠住了她，往地面拖去。
引线的主人站在地面上，身后跟着一排人，他虽阴沉着脸，无神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曲月牙，左手微微蜷缩起来。
曲月牙落了地，引线也松开了，但她明白即使这样，也是跑不掉的。
金寻常朝她走去，步履沉稳而有力，在本能驱使下，曲月牙往后靠了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金寻常自带的那一身杀气，在见到她的时候敛了几分。
没了杀气，曲月牙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冲他喊道:“好好好…好久不见啊。”本以为自己不害怕了，出声还是颤抖的，一抹带着尴尬的绯红呈现在了她脸上。
金寻常的嘴张了张，声音发涩:“你……”
灵光一闪，曲月牙站直了身子，半跪了下去，说道:“特里丝成员曲月牙，于昨日上午十一点四十分重回亚斯特大陆，等候指示。”
听见这个名字，金寻常身后的一排人皆是面面相觑，一脸的不可思议。
找到了一个能够保命的借口，就像是找到了希望，等待审判一般，她闭上了眼睛。
金寻常低下头，看了看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指示什么，只好命令道:“站起来。”
预想发生了偏差后，曲月牙站了起来，但依旧不敢和他对视。金寻常没有挥手把她打飞，而是愣在了那里。
以前在特里丝的时候，都是她负责除了打架和作战以外的所有工作，金寻常和那四人负责参加竞技赛。
金寻常的脑海里翻江倒海了半晌，终是不知道还能给出什么指示，只好缓缓地说道:“我……还是回去待着了。”
曲月牙把这句话自动理解成“我大概应该回去自闭了。”瞬间炸了毛，不顾刚才的恐惧，扑上去抓住了他，心脏乱跳着说道:“等会！我这里有一项清理杀人狂的委托，现在……那啥……我遭遇了瓶颈，请金寻常大当家过目！”
她心里叫苦不迭:“这人一旦回去，少说得十年不出门了。我可不想把这些好不容易召集起来的人赶走。”毕竟她是杀人犯，金寻常是特里丝第一，召集能力从本质上就不一样了。
金寻常愣了愣，终于点点头:“好。”
他身后的那一排特里丝成员皆是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叫做洛朝阳的，和身边的人小声说:“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那人也低声回答:“太久没见面罢了，你别管，看着就好了。”
为了防止金寻常自闭倾向发作，曲月牙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硬生生拖进了木阿瑞的大门。
进了房间后，金寻常把身后跟着的人遣散了。曲冥和凌渠一见金寻常就双双单膝跪地，说道:“大当家。”
本来就拥挤的房间里又进来了一个金寻常，沙发上的二人让了位置，待他坐定，曲月牙才把那几张“重口味菜”递给了他，又把迄今为止所有的发现向他陈述了一番，金寻常听完了之后就没有其他反应了。曲月牙知道他现在正在思考问题。
另外两人明显不知道这一点，小声问:“大当家怎么不说话？”
曲月牙给了他们一个眼神，房间里顿时安静了。
过了一会，金寻常才说道:“月牙，苏玫忱杀人的时候，是一定会在沙发上铺满花瓣的，这是她的习惯。前面的几起事件都没有提到花瓣沙发，应该不是她做的。”
曲月牙:“另有其人。”
金寻常眼神笃定:“没错，另有其人。”
曲月牙:“那接下来怎么办？”
金寻常:“……”
他沉默了好半晌，空气都仿佛凝住不动了，曲月牙憋了半天，终于忍无可忍的说道:“接下来，跟着我行动吧。”
金寻常:“好。”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一阵无语，觉得眼前这两人相处的模式似乎不像传闻中那样冷漠。
曲冥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行小字:“曲月牙依赖症”。
他又看了看金寻常，暗自在“曲月牙依赖症”前，又加了个“重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