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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咚....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咚。

作为长久以来米奈希尔家族和费奥列提王室解决纠纷的场所,费奥列提港建立了一座宏伟的议事大厅。它拥有三座大门,分别对应不同的意义。

名为“智慧”的大门面向西方,代表着来自莫诺黎司的炼金术,西泽尔阵营的成员就从这扇门走进议事厅。

名为“团结”的大门面向东方,代表着居住在群影森林附近的人类因影狼而领悟,并深刻于基因的一种精神。王党成员就从这扇门走进。

名为“灵魂”的大门面向南方,代表第一无二的伟大之墙,圣-费奥列提的核心和支架。这也是唯一一扇在场众人都无资格通过的大门。

可现在,这座大门被打开了。一个在场所有人都从未见过的,留着黑色中长发,身材娇小,身披一副漂亮的礼仪盔甲的女孩从中走出。

罗南撑着他的手杖,伸出一只手掌,指尖对着那个女孩,神情中隐隐带着怒火:

“看啊!费奥列提人!你们的国王就在那里!”

西泽尔一愣,没有预想中的愤怒,他此刻只觉得很滑稽。

王党的人为了阻碍他,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吗?明明贝尔纳多特家族都已经绝嗣了,让米奈希尔家族成为王室难道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的最佳选择吗?

西泽尔并不担心,他既有风度,又不缺讥讽地笑了笑,走到台下,在自己的位置上端庄地坐好。

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平静,姿态也很得体,但光靠这样可没办法做国王。明里暗里,圣-费奥列提已经有大半贵族选择了支持他,其中许多只等他在选王仪式中胜出就会表明自己的立场。

这种事情无需西泽尔自己处理,他只需要等待事情发展就可以。

“我!塔拉蒙,圣-裘迪斯领主,要求为西泽尔伸张正义!”

一位穿着锃亮盔甲的贵族从坐席上站起,将长剑抽出,竖在身前,高声怒喝:

“按照圣-费奥列提的传统,他已经打败了所有人,从选王仪式中胜出,而这个女孩——她打败了谁?”

那个女孩只是拄着剑站在灵魂之门前,神色平静,没有波动,就像是个精致的人偶。

“按照传统,登上王位的人理应是西泽尔·米奈希尔!”

“贝尔纳多特家族并未绝嗣,因此,这次选王仪式也并不合法。”

最初的冲动过后,罗南也已经平静了下来,他冰冷冷地盯着西泽尔:“如果你执意要通过这种办法登上王位,那就只能是卑劣的篡位者,伟大之墙的恩泽也会因此离你而去。”

塔拉蒙沉默了,这个威胁足够严重,也很到位。一个没有伟大之墙庇护的人,哪怕登上王位也很快就会被推翻。

这不是他能处理的事情了,于是他把视线转向了西泽尔,西泽尔也没有让他失望,及时做出了应对:

“你说她是贝尔纳多特家族的人,那就证明给所有人看。”

西泽尔脸上恰到好处地出现一丝疑虑和愤怒:“否则,这场选王仪式就应该是合法的。”

罗南没有再回应,反而后退了一步,看到他的动作,小女孩知道该是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很多人都在看着她呢,那些目光里有轻蔑,有厌恶,但也有期待和鼓励。

这些就是能够决定人们生死的大人物们啊。

明明到处都饱受战火荼毒,明明那些支离破碎的家庭已经在崩溃边缘,为什么他们还在这里争权夺利?

谁做国王很重要吗?拥有权力又怎么样呢?难道他们就没有看见那些因战争和灾难而麻木的人们吗?

十年前也是,一年前也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士兵,任由敌人在自己的领地上肆虐,在战场上受伤残疾的人,只是送回家乡就不再理会,明明炼金术士们拥有可以制造云雨的能力,却对农田的干旱不管不问。

我要改变这种情况。如果没有人愿意承担起人们的期望,那么....

就由我来吧。

“我是尤兰达·杰苏斯·贝尔纳多特,洛丹卡尔王与米莱狄皇后的长女,如今圣-费奥列提的唯一合法继承人,我父亲留下的信物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说着,她把剑靠在门框上,将掌心摊开,用另一只手捏起掌心中的东西,向众人展示。

那是一枚小小的金属胸针,上面有一幅已经开始褪色的,斑驳的油画,看起来像是一只衔着两根苇草的白鹤。只是绘画者的水平不怎么样,因此看起来有些抽象。

但这里所有人都认得这枚胸针,这是卡尔王从不离身,无论穿着什么衣服都要别在胸前的,最珍视的宝物。据说它来自一位温柔可爱的女士,但从未被证实,因为没有人胆敢探究真相。

以卡尔王的性格,谁也别想从他手上抢到东西,更别说是这枚胸针了。那么现在这枚胸针在这个女孩身上,已经完全可以证明她身体里的确流淌着卡尔王的血统,甚至可以推测她本人极受卡尔王的喜爱。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才出来?这件事情里处处透露着古怪,西泽尔皱着眉想了想,很快就猜测出她是卡尔王的私生女。

也许是卡尔王临死前的布置——不,一定是卡尔王临死前的布置,那个家伙即使老了也无比敏锐,他早已经猜到了自己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并提前安排做出了反击。

哪怕是死了也不肯安息吗!

一定是和那个小贵族的女儿的孩子。同样的黑发,同样的美丽容貌,一切都能和那个传闻中的情人对的上。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该怎么反击呢?

暂且承认对方的身份再慢慢谋划是最好的选择,对方的女性身份也可以让他多出许多可以选择手段。但卡尔王的死让他变得有些急躁了,他不想再等下一个十年,正努力尝试着现在就摄取这份权利。

没等西泽尔想出一个头绪,也没等王党成员在狂喜中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又开始说话了:

“我的家族因维塔利格的阴谋而破落,使帝国蒙羞,作为王长女,我必须为我家族招致的灾难赎罪。”

“以我家族,个人与不可僭越之墙的名义发誓,我将不会继承王位,只以长公主的身份摄政。同时若有人能够俘获或杀死维塔利格的国王,并带回他的王冠,那么那个人将成为我的丈夫。”

女孩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台下的人们,一字一顿地说:“在我死后,我的丈夫将成为圣-费奥列提的合法国王。若我死时仍为出嫁,则圣-费奥列提的王位依次顺递给以下几人:”

“铁之手骑士团的大团长,狼息骑士,薇尔莉特·加斯科尔。费奥列提炼金术士协会首席,大炼金师罗南·萨利弗埃。以及铁之手骑士团副团长,星辉骑士,圣-萨兰萨领主,米拉亚贡·纳撒尼尔。”

“若此三人也因故无法继承王位,则恳请诸位在伟大之墙的见证下重新进行选王仪式。在伟大之墙的见证下,我的誓言从此刻开始生效。”

她的话音落下,议事厅内一片寂静。

罗南的脸渐渐地开始抽搐,这些话不是他教给这个小女孩的,她说的话和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罗南从未想过这个在他面前总是很胆怯的小女孩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她怎么敢这么做?

罗南气得发抖,他只对卡尔王效忠,扶持这个女孩不过是为了完成卡尔王的遗愿,维持贝尔纳多特家族的统治。至于女孩本身的想法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以内。

她怎么敢这么做!

除了他以外,各人的反应也不尽相同。除了吃惊以外,少数几个人还表现出了惶恐,例如狼息骑士薇尔莉特。

她还在思考,站在她旁边,比她还小四个月的米拉亚贡已经抽出了长剑,将那柄镶嵌着宝石,漂亮得像是装饰品的剑高高举起,激昂的呼喝也传遍了整个议事大厅:

“我!米拉亚贡·纳撒尼尔,星辉骑士,圣-萨兰萨领主,支持尤兰达王!”

他的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有了表率以后,原本捉摸不定的,左右犹疑的都逐渐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我!卢迪安·詹金兹,圣-格雷厄姆领主,支持尤兰达王!”

“我!杰罗姆·莫里斯....”

“我!....”

西泽尔坐在椅子上,用手扶着额头,透过手掌的阴影观察着这个小女孩。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反对也已经晚了。他的野心已经昭然,但也清楚接下来圣-费奥列提会面对怎么样的局面。

面对维塔利格的进攻,单凭王党或者米奈希尔家族都无法击溃他们,这个国家必须拧成一条绳才有获胜的机会。

何况对方只以长公主的身份摄政,名义上也无法对米奈希尔家族形成牵制。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将太过炽热的野心暂时抛到一旁,冷静思考过后,这个条件对于西泽尔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

但她看起来很聪明,这让西泽尔有点不安,但很快就释然了。反正在目前的情况下,强行登基也不会有好的结果,还不如暂时放弃,在以后再慢慢谋划。

反正他还年轻。

“我,西泽尔,丹罗纳领主!”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西泽尔也举起了自己的长剑:“支持尤兰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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