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阡陌就专门去小玉的宿舍找她一起填志愿了。
阡陌腻在小玉那里,吃了小玉做的饭,然后和她一起,来到校园里,坐在树荫下研究着那几个学校的那么长串的专业。其实,当时的她们对大学的了解,仅限于从已经上大学的那几个关系好一点的朋友口中听说,除此一无所知。每个专业也是,对专业的了解,也仅限于学校发的那一本厚厚的填报志愿指南。
没有电脑,没有进过网吧,也没有手机,更不会从任何网络渠道获取信息的她们,就这样认认真真地研究着厚厚的填报志愿指南。
时不时地,阡陌好奇地用眼角的余光撇着一直跟在小玉身后,如同尾巴般的一个胖乎乎的一直微微笑着的男生。阡陌撇着撇着,忍不住凑到小玉耳边,悄悄问她:“一直跟着我们的这个男生,是谁啊?”
小玉羞涩地低下头,双颊泛红。别过头去,指了指那个男生,“诺,这是沙西遇!”
阡陌没有注意到小玉的羞涩和脸红,只是伸着脖子,好奇地打量着那个男孩子,沙西遇大方地对着阡陌温温和和地笑着,还时不时地给她们填报志愿给点意见。
最后终于选定了三所学校,沙西遇特别开心地告诉她们,我们三个报的学校,在同一条街上,走一走就到了,特别近。三个人还十分憧憬地向往了一下上了大学后他们每天都可以见面的场景。
那天,即将分别的时候,小玉挽着阡陌的胳膊,低着头细声细语地告诉阡陌,“就在前几天,沙西遇说让我做他的女朋友,他最近一直跟着我,我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今天才答应下来的……”
听到小玉的话,阡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不过一会也就不惊讶了,突然想起来自己也答应过曾晓飞要做他女朋友的,可是自从答应曾晓飞之后,他们就没怎么联系过了,即使在同一个班里,也很少说话,以至于这近一个月以来,阡陌都差点忘掉这档子事情了。
人生在世,命运这个事情,是很难说清楚的。尤其对于甘肃贫困山区的孩子们而言,很多东西,不是努力了就能得到,也不是慎重了就能避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被命运逼着一直向前走,谁都不知道,走着走着,会突然掉到哪个坑里。谁都不知道,在未来的路上,命运到底安排了什么人和你相遇,甚至你连什么时候和谁分别,都无法预期。
各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很快就出来了,阡陌如愿以偿稳稳当当地被海望所在的那所文科大学录取。在家乡小村里心情舒畅地肆意享受着自己高中生涯最后一个暑假的阡陌,接到小玉的电话时,才知道小玉第一志愿差了5分,直接被第二志愿录取了。而第二志愿的大学,却在另一个城市。
阡陌蹲在自家的座机旁边,听着小玉哽咽着说了好久。
阡陌啊,你说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差?平时考试成绩都不错,可是为什么遇到大考的时候我就紧张,就没办法正常发挥了呢?为什么两次高考,我都能考得这么差劲?
阡陌啊,你知道吗?临近高考的时候,我一夜一夜地睡不着觉,想起我妈妈那迫切的眼神,想起我考不好了我妈妈骂我的那么失望的话语,我就没办法安安稳稳地睡觉了……
听着小玉絮絮叨叨地说,阡陌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才挤出一句话:“小玉,你别太担心了,虽然不幸运,但是还好,我们都考上了本科,我们都可以去上大学了!”
过了很久,小玉才吸着鼻子告诉阡陌,沙西遇被那个理科院校的重点专业录取了,他的学校就在阡陌学校的隔壁,虽然自己没办法去兰州了,但是他们还是可以做朋友,还是可以经常一起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