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众人看着壮汉走进房间,脖子伸得更长,抬头看得入迷,恨不得自己长个长颈鹿的脖子。看别人发狂找女人时的心情,远比自己到晴月楼找女人还上心。
见壮汉走进去半天没什么动静,似乎是扑了个空,房间里半点声响都没有。
赵得通满脸疑惑地问红娘:
“你倒是交个底,你把秦姑娘藏哪儿了?”
红娘也是不解,这秦月平时大门不出小门不迈,常常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间。壮汉进去这么久了,为了找秦月还把晴月楼的房间砍得稀烂,就凭他的脾气,秦月到了他的手里不会没有一点动静。可是这秦月的房间里一片寂然,难不成秦月武艺高强,已经把壮汉给瞬间搞定了?
红娘答道:
“这晴月楼就这么大,我还能把她往哪藏啊!叫我藏个东西容易,这么个大活人,藏哪里好?”
“你确定秦姑娘在房间里?”赵得通质疑地问到。
“这......这我也不确定。”
红娘战战兢兢回答。
“你这叫什么话?”
“这秦月姑娘平时都是我行我素,闲静少言,别说客人想见她,就连我们晴月楼的人都难得见上一面啊!”
红娘感到十分无辜地说到。
“我就不信这秦姑娘真的是天上的仙子,还不吃人间的茶饭不成?”
“那倒不是,不过平时做好的饭菜,都是由厨房的伙计负责送去,从来不跟我们这儿的姑娘们一块。”
赵得通心里一想,立刻说道:
“厨房的伙计呢?赶紧给我叫过来。”
红娘一听赵得通这话,瞬间也知道了用意,两手一拍说道:
“对啊!看我这脑子,我这么就没想到!”
红娘招来几个晴月楼的姑娘,吩咐她们去找厨房的伙计。
几分钟过去了,房间里仍然十分安静。就在人们对壮汉和秦月怀着种种猜测之时,缓缓传来抚动琴弦的声音,清雅婉转,就像房间里安静的空气一般,阵阵琴声浮动在晴月楼里,像一道清泉流过,众人对此赞叹不已。秦月楼的客人平时来此享乐,都沉醉在一片喧嚣的酒色歌舞当中,虽然十分逍遥快活,但也十分平常。此时突然听到这么清澈的琴声,精神为之一爽,犹如见了从未见过的美景,饮了从未饮过的甘泉,从心里更加神往秦月,目光注视那个传出琴声的房间,沉浸在缓急悠扬的琴音之中。
易如飞一边劈柴一边抱怨,臭骂那个老头真不是个人,不是个人就算了,还把自己不当个人,要自己劈那么多的柴,他却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要是我会武功,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易如飞一刀狠狠地劈开眼前的木头,嘴里埋怨自己的无能,忽然听到柴房外面有女子的声音,气喘吁吁。
“老刘!老刘红娘叫你!赶紧的!”
“饭还没好呢,这不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吗!”隔间的房间传来老头的声音,一股打哈欠的睡意。
老头睡眼迷糊走出来,伸着懒腰,脚跨在门槛上。
“居然是在睡觉!”易如飞心里十分不平衡。
女子急道:“不,不是吃饭,有人要把秦姑娘带走了!”
“什么!谁这么大胆?”老头显得焦急。
“是一个壮汉!”
“什么壮汉,我看又是一个淫贼!”
老刘回了趟厨房,易如飞听到急促的奔跑声,似乎是老头冲出了房门。易如飞好奇地跑到柴房门口,看见老刘手里拿着一柄长长的铁勺随着女子赶去。易如飞也放下手中劈柴的砍刀,不忘背上自己的剑,悄悄跟着去,看样子自己可以乘乱逃走。
琴音刚落。一阵香风涌出秦月的房间,一身青衣随风而出,若一片轻盈的竹叶在风中起舞,青色的衣袖,青色的衣带,和风微摆的青色衣裙,腾在半空之中。
人群是静的。人们的目光转移到那青衣飘飘的女子身上,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看得出神,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嘴是自己的嘴,不知不觉张得如洞口般大小,说不出一句赞美的话,深怕任何一句赞美的话都是掉价的评价,。其实是在这样的场景下,随便夸夸会让人家觉得没文化,显得自己平庸,反正此刻待在晴月楼里的人,内心都达成了共识,她就是秦月。
红娘自己是个女人,自己也算是见识过不少的美人,在这楼里手底下的美人也是相貌出众,身材不凡,可是此刻见到秦月是,自己也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秦月好。
赵得通也是看傻眼了,刚刚那股子冲动的劲也收回肚子里了,但是眼前对自己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既然秦月自己跑了出来,想要得到她就看今天了。
秦月的足尖轻轻点落到地上,刚刚的一阵微风也渐渐停息了,空气中只弥漫这一股淡淡的清香,香味十分自然,犹如山间自然生长的花香。众人此时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秦月,果真是不同凡响。身着的一袭青衣,轻轻束住身体,落地的衣裙由下至上,将腰身的曲线朦朦胧胧呈现出来,看起来还有几分随便之意。左右露出的几寸肩,白皙如莲,脸上遮着一层薄薄的银纱,只见薄纱微微一动,一声清晰的话语缓缓说出:
“妈妈,这些都是什么人,这般无理来闯晴月楼?”
这一声“妈妈”叫得,是个男人都觉的心脏不争气,一阵乱动。红娘一时才回过神来,发觉秦月是在叫自己,忙诉苦道:
“哎呀我的好秦月呀,你可愿意出来了,你要是早点出现,刚才那壮汉也不至于把咱的晴月楼搞得天翻地覆鸡飞狗跳的,你看看,这些桌子,这些门,全都坏得不像样了!”一边说一遍指着那些坏掉的门和桌子板凳,又道:
“哦,那壮汉呢,没让你受委屈吧?怎么没看到他了?”
秦月走到红娘身边,青纱笼罩下的红唇轻轻一笑:
“妈妈放心,我没事。”
“让我看看,那壮汉长得一副阎王的模样,凶得很,你看这些桌子椅子,还有门都是他搞的,他手里拿着一把大马刀,进门就是一顿乱砍,我担心他找到你会对你大打出手。”
红娘说话间又是指着桌子椅子和门,又是抬起秦月的手臂关怀起来。
说话间,众人的欲望还是没有得到完全满足,这秦月的人倒是看见了,就是没有能把那青纱下的脸看清楚。此时令众人更不满的是,那个壮汉居然从房间里出来了。
壮汉的脚步声沉重急切,气息强劲,十分破坏众人的性致,但是众人又不敢做出不满的动静,感觉到壮汉此时仍旧是来者不善。
刚刚在房间安静的几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只有房间里的人才知道,在壮汉没有出来之前,大家都以为他被秦月给摆平了,可能是丢了性命。但是此时壮汉再次出现,人们的心中渐渐生出忧郁。
壮汉的脚步声落在楼梯的最后一阶上时,突然听到秦月带着严肃而冷静的声音:
“你回去吧,我说过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带来的钱财,就当是给晴月楼得赔偿,再也不要到这个地方来。”
谁知壮汉突然向秦月跪下,手握的刀插在地上,刚才的威风荡然无存,像一头被驯服的猛兽。壮汉道:“小姐,请您跟力虎回去吧!”
秦月不耐烦:“行了,我累了,你赶紧离开。”
这话一出,大家更加不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秦月到底和壮汉是什么关系,对她如此恭敬?地上的一袋子黄金,用来重新修座晴月楼都绰绰有余,纷纷感叹这秦月姑娘真是深不可测,也不是省油的灯,就连区区坏几道门就要那么多赔偿。
红娘也觉得金子太多了,要是一分不还给人家,情理上也太不饶人了,这么多金子,够一般人逛千百次的窑子。红娘畏畏缩缩地靠近壮汉,脸上挤出惭愧的笑容对壮汉说:
“嗨嗨,官爷,既然秦月姑娘不愿意离开我们晴月楼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为难一个弱女子了。这些损坏的东西,其实要不了这么多钱,算官爷您一半的钱就行,另一半黄金官爷您就带回去,咱们就算是一笔购销了,欢迎官爷您常来晴月楼喝酒,我们这里的姑娘,绝对是官爷您货比三家都找不到的水灵好姑娘。”
说完这话,发现壮汉并不理睬自己,眼睛里似乎更加愤怒,红娘心中忐忑不安,又忙说:
“要不您看看,官爷您想给多少就给多少,万事都好商量是不是。”
壮汉仍旧跪在地上,只见壮汉手中拿着那把马刀,对秦月十分恭敬地对行了个捧手作揖之礼,平静地而严肃说道:
“小姐,力虎一定要带小姐回去。”
“你住口,我不是谁家小姐,难道还听不懂我刚才的话吗?我哪里都不去,你赶紧走吧!”
“小姐,还请小姐不要为难力虎,保护小姐是力虎的使命,这次也是奉命要把小姐安全带回去。”
“你再不走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小姐,那……那力虎只好先委屈小姐了。”
那自称力虎的壮汉,原来真的是要来把秦月带走的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房间里是不直接动手,反而还对秦月这样一个烟花女子十分礼貌,让秦月跑到了房间外。壮汉知道秦月不愿意离开晴月楼,言中之意是要把秦月强行带走,只见他一个箭步奔到秦月身旁,伸手往秦月的腰上一揽,正要以手做绳捆住秦月。秦月见力虎奔走过来,形式危及,自己往侧面闪去,轻盈的身姿躲开他的第一次出击。
赵得通刚刚看到秦月曼妙的身姿,已经陷入想象,和大多数在场的客人一样,都想将秦月收入囊中,把秦月当做自己独享的美食。壮汉此时已经开始动粗了,要是他得逞了,自己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自己花的钱已经不少,更何况美人近在眼前,不夺到手誓不罢休。
赵得通往身后一看,自己带来的十五个家丁随从也是看得入神,狠狠一巴掌下去,家丁的脸被打得痛响,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家还有个姓赵的老爷。
“还在看什么!还不快去保护秦月姑娘!要是秦姑娘被那个歹人带走的话,罚你们一年的工钱!帮我保护好喽!每人给一百两银子!”
赵得通急得放出了狠话,几个家丁成了重赏之下的勇夫,蜂拥而上。
壮汉见到跑上来的家丁,手上的大马刀一挥,家丁退后几步,腰间险些被割破。第二次围上去时,倒是学聪明了,纷纷扛起板凳和断开的桌脚腿往壮汉身上砸去。壮汉右手拿刀,深弯了个腰,左手抬起来在头上一挡,板凳桌脚砸在背上碎成两截。
壮汉是个练武之人,身体素质极好,加上身形壮硕,背厚肩宽,承受几块木料的攻击还是不在话下的。壮汉乘机右手再一扫,刀尖把家丁的大腿割破,一个个流血倒地,纷纷在地上惨叫。见自己打不过,又受了伤,再去攻击估计会丢了性命,这些家丁索性就倒在地上,叫得更加惨烈。
赵得通看到壮汉占了上风,心里十分窝火,但是自己也不敢上前。眼看秦月就要落入他人之手,那个滋味就像还没到手的货被土匪给端了,肚子里吃了个闷亏,但是没能耐硬杠,只能认怂。
壮汉靠近秦月,更加警惕起来,既不能伤害到秦月,又要把人带走,并且秦月身手敏捷,对于壮汉来说这比张飞穿针还难为人。秦月知道自己今天不跟他走的话,他是不会罢休的,心里开始有些不耐烦。
壮汉忙活了半天,突然又跪在秦月面前,低头说道:
“力虎既辱使命,不能将小姐带回家,那就请小姐杀了力虎吧!”
秦月听到这话,倒是有些诧异,自己先前说的话只是想让他回去,并没有要伤害他性命的意图,见到力虎此时视死如归的自责,心中不觉可怜他起来。
“你不必这样。我不会杀你的,如果受人责怪,你便说是我不愿回,与你无干。”
秦月说话间,走到力虎跟前将他扶起来。谁知力虎借秦月主动靠近自己的机会,起身之时,瞬间点了秦月的穴。秦月毫无防备,想不到从小到大都老实忠厚的力虎,今天会想出苦肉计。秦月此时身体失去知觉,四肢不能动弹,动作静止在空气中。
“得罪了小姐,还请小姐不要怪罪力虎。”
壮汉力虎又向秦月鞠了个躬行了礼,走到一根柱子旁,扯一块宽大的装饰的红布,披在秦月身上,担心自己的粗鲁伤害到她。
一身青衣的秦月,被一块大红布包裹住身体,只剩头留在外面。壮汉抱起秦月往门外走,众人看得更加不解,红娘不知如何是好,秦月是晴月楼的人,如今被人强行掳走,那今后的生意一定会受影响,说不定隔三差五又会有人来强行把其他的姑娘带走,可是看看地上的黄金,心中又觉得不亏,这秦月不愿见客,这黄金抵得上她挣几年的活了。最不服气的就是赵得通,秦月被掳走了他什么也得不到,自己白白花了上万两的银子在晴月楼,其他姑娘自己一个没碰,到头来连跟秦月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壮汉给带走了。
其他的客人到是无所谓,等秦月也等得快萎缩了,沾了壮汉的光,虽然没能见到全貌,如今见到了真人,心中也算尝到一点甜头。
壮汉正要走出晴月楼的大门,人群中听到一声苍老颤抖的大喊:
“等一下!”
壮汉蔑视地回头。一个小老头似乎不知天高地厚地在喊自己,便不在意地继续走。
“等一下!”
又是一声叫喊。
壮汉又走了几步,觉得这声音不对,停下脚步,再次回头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