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是过的很快,昨天的早早休息也让李耐今天醒的格外早,点亮灯之后推开门走到外面。
浓雾还没散,几声时不时的鸡叫,伴着徐徐吹来带着泥土气息的微风,一种农家的氛围扑面而来。
城里人总是羡慕身处在农村时的无拘无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来无事,可以找亲朋好友,左右邻居聊聊天,打打牌,或是在某个亲戚家一呆就是一整天。
但,摆脱了恶境的人总是在讲述自己曾经如何如何,现在多么想回到曾经那个时候又如何如何,总是站在一个旁观的角度,忽略其中的困难而仅仅看到其中只占一小部分的好。
就像有着千亿身家的人可以说他不知道什么是钱,就像一环有栋房的人在劝着别人努力为国,不要仅看眼前。
世道变人性却不变,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需要运动的神经已经开始催促起李耐来了,它现在需要李耐活动起来。
慢慢从巴桑家出发,一路小跑,看着这个还在沉寂中的小镇,格外使人安详宁静。
小镇的房屋都有些类似,也如巴桑家一样,占着巨大的面积,红砖或者土砖的墙,矮矮的亭子和一个矮矮的门。
不到一会,随着几声狗叫打破宁静,这个小镇开始活了起来。
上了年纪的老人慢吞吞的打开门,拿出扫帚开始清扫路面,严厉的父亲开始威胁着还赖在床上不愿意起来的孩子,在家的主妇则走进厨房收拾起来,准备好孩子要用的早餐或是煮上一个蛋让孩子路上带着。
三三两两去上学的孩子唱着歌走过,时不时有人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出现在小镇的陌生人。
绕着镇子跑了一圈,又回到了巴桑家,李耐正要推开门,门却从内部被推开了。
小拉姆走了出来,打着呵欠,长长的头发盖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
看见门外的李耐,小拉姆有些愣,她还以为她是第一个早起的人呢。
看着她背着包蹑手蹑脚的样子,李耐实在是想笑。
看见门外有人,小拉姆转身就往屋里跑,随后屋内就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声,然后就是骂骂咧咧的吵闹声。
李耐有些搞不懂小拉姆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上学?她已经被退学了,而且背的包也不是上学用的背包。
而且这样鬼鬼祟祟,想来不是什么好事。
李耐长呼吸了几口气,缓过刚刚锻炼所造成的剧烈跳动的心脏。
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想着接下来自己去哪里比较好,去布达拉宫?还是去春城?
不过听说春城那边出现了什么妖怪之类的,传的玄之又玄,还是晚点去比较好。
那就接下来去布达拉宫吧,不过得先在巴桑家好好呆过这几天。
……
……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由于刚回来没有开灯,但看着小小的身影,就可能很准确的猜到是谁。
“小拉姆,怎么了?”
李耐并不想过多的打探别人的秘密,因为知道别人秘密往往就意味着需要将自己所隐藏的也同样告诉别人。
“你可以带我走吗?哥哥。”怯生生的语气带有请求。
“怎么,家难道不好吗?你有你的父母,有爱你的奶奶,他们都在陪伴着你,期望着你长大,不要像我一样,什么也来不及!”
“你懂什么啊!他们只是想我快点长大,要么去大城市打工,要么就是找个人嫁了。他们根本一点都不在乎我,他们想的也只是把我送出去,然后让他们可以好过一点。”
拉姆言语激烈了起来,声音有些失声了。
“他们把我从学校接回来,只是想找一个人可以免费的照顾奶奶,在父亲外出时,那个女人自己可以跑到别人家玩,彻夜不归。父亲是知道的,但是他有说过什么吗,他是一个胆小怕事,连自己妻子都不敢管教的懦夫。”
拉姆小小的身影随着说话有些颤抖,声音有些带有哭腔。
“那个女人总是打我骂我,每年我的身体都会在同样几天疼痛抽搐,特别是我的心,疼的厉害,以前老师说这是得了病,需要去医院,可是每次我疼的时候,那个女人不仅没有带我去检查,甚至还哈哈大笑,也就那个时候,我才可以不受打骂,有一次,她还说等我再长大一点,等我成熟了,她就吃了我。”
“奶奶也是,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总是什么都不说,这样的家庭有什么意思,母亲顾外,父亲软弱,奶奶对任何事都无所谓,这样的家还有必要在吗?”
“你带我走吧,我可以接受那袋糖,只要你能带我走。”
言语在这个时候总是有些柔弱,李耐走过去蹲下,轻轻拨开散在脸上的头发。
清晰的巴掌印还残留在脸上,流淌的泪水在尖尖的下巴聚集,然后滴落。
慢慢揉了揉她的脸,拇指将两颊直接的泪水擦干,寄希望于这样可以缓解她内心的疼痛。
拉姆静静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味,这个来自大城市的男人,这个可以将她脱离苦海的男人,她在等他的回答。
看着眼前这个只是帮她擦干泪水的人,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双手扭了扭衣服的边角。
门外传来有些压抑着的咳嗽声,随后就是慌乱离开的脚步声。
拉姆看了看李耐,拉开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