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抹上了浓墨,皎洁的月亮被乌云严丝合缝的藏起,失去往日的光辉。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已然是半夜,整个街道都陷入了沉睡,寂静的钟灵城,唯有更夫还在街道中游走,维持着这座城夜晚的运营。
“咚!——咚!咚!”
敲着锣,慢慢前行。
没了月光,钟灵城就像置身在黑暗的漩涡当中,连手中的灯笼都比平时亮了许多。
“轰隆——”
天边一声巨响,大豆般的雨滴从天空倏然而下,毫无征兆,击落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
“哗啦啦——”
被踩起的雨水四溅,男人在雨中极速奔跑着,就像只无头的苍蝇,做着最后的挣扎,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一座府邸及时映入眼帘,三步做一步跨过台阶,总算是有了避难之处。
“妈的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此地为慕家,宅府大门肉眼可见的气派。男人躲在屋檐下,眼看大雨愈演愈烈,丝毫没有衰败的架势,忍不住说了句脏话。
尽管及时躲进屋檐,身上的衣服还是或多或少淋到了雨,冷风一吹,湿淋淋的衣服带走身上的体温,寒冷瞬间包围全身。
打着冷颤,男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身后突然“噗通”一声,吓得他赶紧回过身。手中的灯笼在风中不断摇曳,忽明忽暗,勉强在狂风暴雨中发着光芒。
听错了?
提着灯笼,身后是紧闭的大门,男人正疑惑,耳畔又传来一阵声响。
这一次他听的格外清晰。
平日里大气庄重大门,今夜却莫名多了几分阴森。
浑身一震,想到了什么,他粗糙的手掌小心翼翼搭在大门上,眼睛向门缝凑去。
“轰隆!!!”
一道惊雷在天空猛然炸开。
瞪大着眼睛,男人一脚踏空,重重的扎进雨里。
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他连叫都不敢叫一声,任由灯笼和锣滚落在雨中,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头也不回的逃走。
大雨冲刷着地面,灯笼早在雨水的击打中熄灭。
电闪雷鸣,那朱漆大门门缝里突然冒出只眼睛,流着血泪一瞬不瞬的盯着方才男人摔倒的地方。丝丝鲜血的从缝隙中流出,混合着雨水,缓缓流下台阶。
雨,下的很大。
天边像是撕开了一个口子,暴雨汇成瀑布不受控制的倾泻而下,像是极力隐藏今夜在慕家中发生的一切。
又是一道惊雷,远处山峰,一个人影屹立不动,似察觉到了什么,女子转头看向远处。淅淅沥沥的大雨将山下的城池笼罩在水雾中,若隐若现。
紫色双眸中的情绪隐暗不晦。
『纯灵力么...』不见她张开红唇,声音却清晰的传出。
『那是慕家?』
一阵静默,没有人回答她,只见她手中出现一把纯白纸伞,抬起打开,朝着身后道。
『处理掉。』嗓音清冷毫无波澜。
一声凤鸣,滂沱大雨中艳丽的火红色凤凰翱翔天际,扶摇直上。
片刻间,挡在他们面前的数十名黑衣人惨死于凤凰嘴下。
与此同时,一座院子强行被人闯入,黑衣杀手轻而易举的踢开一间屋子。
房内正中央,女人将男孩护在身后,斜斜靠坐着黄花梨椅,冷眼斜视外来者。
这群不速之客手中的长刀毫不客气的泛着寒光,刀刃还在不断滴下鲜血。想也知道持刀的主人刚刚在院子中进行着多么惨无人道的杀戮。
“不愧是慕夫人,事到如今也能面不改色。”站在最前面的杀手首领道。
杀手中一件粉色婢女裙格外明显,慕母斜睨方才还服侍自己的婢女,此刻被挟持在他们之间,不经露出了一抹冷笑。
听着院中双方的厮杀声,放在腿上的手蓦然攥紧。
丈夫不在,族老被困,自己也中了药,如今又突遭夜袭,她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一个慕家引得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真叫人受宠若惊,不禁让本夫人想起多年前程家灭门之事。”
抬起下颚,她声音极冷。
“看来如今是轮到我慕家了。”
她有自己的骄傲,哪怕现在身处绝境也绝不允自己在这群人中露出丝毫恐惧和狼狈之色。
“夫人这可就误会了我们,”首领沙哑的声音在这空旷的房间响起,略显的有些诡异,
“夫人身份尊贵,既是张家嫡女,又是慕家主母,在下怎敢动您分毫·······”
话锋一转。
“不过还请夫人配合交出漓回钗,也好让在下回去交差。”
“嗤。”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慕母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漓回钗乃远古神器,我慕家的传家之宝,你要我交给你?”
唇边勾起一抹讥笑,眼底满是嘲讽。
“痴心妄想!”
八界之内谁人不知漓回钗乃主神交由慕家保管的远古神器。慕家镇族之宝,慕家的脸面;如今叫她交给一个外人,简直痴人说梦。
“当年程家因神器八卦盘全族上下两百多口,除去正巧参加仙门集会的一脉无人幸免。”
忆起过去,慕母神情变得沉重,眼底的冷意也更深。
“你因为他们是怎么死的?是老程家主带着全族为护神器周全,启动了自爆阵法!我慕家虽不如程家,但也绝对不会为了自保将神器交于旁人,特别是…小人!”
“你!”压下心中的怒气火,首领见软的不行来硬的。
“夫人身子金贵我是不敢动的,”一把掐住身旁婢女的脸,一用力,手中的人瞬间痛苦地嚎叫起来,首领阴恻恻的笑着:
“可夫人的婢女就不一样了,身份低贱不说,这细皮嫩肉的···啧啧,在下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了她。”
话里话外皆是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小姐不要听他的!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燕儿强忍着剧痛,一句完整话还没说出便瘫倒在地,面入痛苦之色。
“夫人的婢女果然忠心,就是不知道夫人会不会让她寒心了。”
他留燕儿一命,将她劫持过来打的就是这主意,他知道慕母不可能放任一个活生生的人不管,更何况是伺候她多年的婢女。
他的如意算盘打的正响,可惜慕母可重来不按套路出牌。
“是很忠心,所以本夫人我更应该满足她的愿望,你说是么?”
首领有些不好的预感,隐约猜到慕母接下要说什么。
“为主而死,想来也是她的追求。”
全场安静了几秒,方才还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燕儿此刻都噤了声。
“小姐?”燕儿难以置信抬起头,一双眼睛波光潋滟楚楚动人。
慕母却被她惺惺作态的样子着实恶心到了。
她嫁到慕家之后谁不是唤她夫人,一句“小姐”足以证明燕儿跟在自己身边多久,她怀疑过任何人独独没有想到背叛自己的是她的陪嫁婢女。
“夫人这般无情,就不怕落人口舌么?”首领先是被慕母的一番话说的一愣,旋即立马稳住心神。
一直不语的男孩则不解的望着自己的母亲,他知道他的母亲重来不会无缘无故做绝情之事。
安抚的摸了摸男孩的脑袋,她冷笑:“一个叛徒,我不亲自动手都算是好了,你有情,你圣母,你别带上本夫人。”
“夫人说话还是那般不留情面,”首领见被拆穿,也不恼,虽然燕儿这枚棋子不能用了,但却并没有妨碍他另用其他手段。
“慕夫人自幼便和老张家主一同闯南走北,见过不少世面,自是瞧不上我们的,不过还请夫人为多为慕小公子想想。”说着他扫了一眼躲在慕母身后的小男孩,充满恶意视线惊的他往母亲身后一缩。
“公子还小,禁不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