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魏县直行穿过熙熙攘攘的闹市就到了姜槿祖父在魏县置办的宅院,红漆大门前是两尊睁大眼睛凶狠狠看着行人的石狮。
姜石开明媒正娶的妻子王氏携了女儿姜子妍早早就等在了门口,见到马车姜子妍的表情是强自忍耐的欢喜,母亲教导她女子该温良贤淑,一举一动都该保持应有的仪态,喜怒哀乐皆不能让人看出端倪。
姜槿由仆人搀扶着下了马车,入目的车队少了好些马车,一时间让姜槿诧异非常,仔细去瞧,才发现不见了的马车是月娘和她的孩子所乘马车。
正奇怪间衣袖被人扯住,顺着衣袖看去是姜离惊慌望着着红漆大门外石头制成的不知名动物眼睛,以及努力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动作,姜槿不禁失笑。“那东西是石头做的,你不必害怕。”
姜离甩掉姜槿的衣袖,硬气道:“谁说我害怕了?我才不害怕!”
可到底还是怕,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石头做的东西,小脸满是严肃神情,显然很是忌惮。
姜槿知道他又在同自己闹别扭,于是不再理会,转而仔细打量四周。
只见道路宽阔非常,能容下两辆马车同时并行,且两边还能供行人行走,红漆大门上是两个鎏金大字,上书“姜宅”二字。
姜宅门前四五个仆人簇拥着一对母女,较年长的那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繁复华丽的衣裳,神情之中不见悲喜。之所以能一眼看出被仆人簇拥着的是一对母女,实在是她们面容太过相似,再者两人除了年纪不同,身上衣服的材质,脸上的神情都别无而致。
这正是让姜石开厌恶的地方,他一贯知道自己这位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八抬大轿“请”进门来的出身门阀世家的妻子是何等的看不上自己家的门庭,又是如何自命不凡的想要恢复往日荣光,把本应活泼开朗的女儿教导得世故多疑,叫人见了就不喜。
“这小姑娘就是姜槿吧!真是冰雪可爱惹人喜爱呢。”王盈看着丈夫无半点喜色的脸也觉得索然,便从姜槿身上找话题的切入点。
姜石开微一点头算作回答,他不欲同王盈再说些什么,便径自进了红漆大门。
王盈自讨了个没趣,心里很不痛快,又不能在人前失态,便强自忍耐下被忽视的怒火,转头吩咐身边的小丫鬟,让她领着姜槿姐弟俩去紫玉园,便径自走了。
姜子妍落后两步,对姜槿不好意思地笑道:“母亲身体今日不大爽利,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言罢便头也不回得走了,身后赶着马车的仆人待主人走后,便牵着马车往姜宅后门去。
一时之间,姜宅红漆大门外的人就走了个七七八八,姜槿自顾自楞着神,竟是连一句话也没能说得上。
“二小姐,您随婢子来吧,婢子带您去紫玉园。”小丫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但见姜槿年纪与自己差不多也就放开了,“紫玉园以后就是您的住所了。”
姜槿心里奇怪道:“不是该称呼我为四小姐,怎的又唤我作二小姐?”
“我阿弟也同我一处吗?”姜槿压下心里的疑问,转而问起自己更关心的问题。
小丫鬟一愣,显然是王盈并没有安排,她一个连进去夫人里屋伺候的机会都没有的小丫鬟能知道什么?
姜槿摇头道:“你先带我们去紫玉园,然后再去问过婶婶吧。”
“那二小姐您先随我来吧。”小丫鬟跨进红漆大门,姜槿紧跟其后,绕过假山石洞、木制长廊,踩过青石铺就的花园小路,才终于顺着墙根到了姜宅一偏僻院落,院门上挂着用墨笔草草写下的“紫玉园”三字。
“……我听附近的老人说,这个宅院从前的主人是个王爷的,后来败落了,又听人说是个郡主的,后来嫁人了。我不知他们谁说得真谁说得假,索性都不理会。我只知道要建好一个这么大的宅院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想必它当初的主人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小丫鬟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
姜槿并没有阻止而是安静地听着,初来乍到她该更小心谨慎些。
至于姜离,他偷偷扯着姜槿的衣角,姜槿佯装不知道,他便只当姜槿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等渐渐适应了新环境胆子便大了起来,看见什么有趣都要跑过去看看摸摸,然后再跑回来。
“二小姐的院子是夫人早就备下的,早早的就等着您来了。”小丫鬟打开院门,院门上积的灰尘就扑簌簌落下来,小丫鬟有些为自己的话害羞,好在姜槿并没有为难她。
小丫鬟本画像帮忙一起收拾院子,但见院子里杂草密布,很是荒凉就连忙告辞道:“二小姐,您的院子就是这个了,我去跟夫人报备一下情况,就先走了。”说着小丫鬟就脚底抹油地溜走了,但老远还能听见她在抱怨下面的人做事不尽心,竟然没有给二小姐收拾好院子。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老夫人才刚走二爷就这样对待姑娘。”岚姐忿忿不平道。
姜槿摇头,道:“姐姐慎言,我无父无母,叔叔和婶婶能给我和阿离一个遮风避雨之所,阿瑾已经感激不尽,哪还敢有许多怨言?毕竟寄人篱下,实在不敢妄言。”
岚姐脸上羞愧,老夫人离世时千叮咛万嘱咐叫自己看顾好姑娘和少爷,如今自己不但不能帮上姑娘的忙反过来还要姑娘为自己操心。
“姑娘,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傻话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傻话,只是我们如今寄人篱下,他们没把我们赶出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在我和阿离都还未成人之前实在是不宜自己在外生活,如今这里虽然破旧可却还算是安全。”
“姑娘,您说得是极,是我说话有失分寸了。只是这里这样破旧,我们该从何收拾,再者我们手边也没有可以擦洗的工具。就算都打扫干净了,我们也没有床单被褥可以换洗……”
“先不必考虑那么多,我们先进院子找找看可有什么当用的,若是实在找不到当用的,我们再另想办法就是。”
“也只能先这样了。”岚姐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