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在这个校场出生,不过才三岁。”云卿淡淡的说着,“你喜欢它的话,小枫就归你了。”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面上轻松,欣喜不已。
她天真地信了。这马以前并不叫小枫,而是赤练,一匹战马。云卿临时给它改了名字。
“驾!”妤姝高兴地策马前奔,似乎一时忘掉了烦恼,她回首对云卿道,“云卿,我们比一比谁的马快好吗?”
她向他邀战。
“小枫!给我争脸啊!”她已经策马奔了出去。
云卿忍不住呵呵大笑,策马跟了出去。
再快要与她持平时,他朝她喊道:“妤姝,你小心点!小枫脾气很倔!”
妤姝侧首见云卿跟了过来,便双腿一夹,策马加速。
两人骑马直到日落。
待回来时,妤姝发现云卿面色蜡黄,额头上竟然一个劲冒汗。
“不至于吧?”她侧了脑袋,带着讥笑,“堂堂三公子,这么弱,你的将士们知道么?”
云卿显然被她的话给逗乐了,他摇了摇头,自黑道,“云卿向来就是花拳绣腿,名副其实的花架子。”
妤姝的神情微怔,她记起九年前,她就是这么嘲笑三公子,说他是花架子。
今日虽然出了汗,但是她好久没这么放松愉快了。
她下了马,解了披风,侍女们迎上前拿了披风,而云卿却没有下马与她一同。
“妤姝,你先歇着吧。这边恰有些事。”
两人就此告别。
很快,齐英等人上前,扶了云卿下马。他蹙着眉头,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他后背上有一块伤,有四五日了,今日为了陪她策马,伤口挣开了。
“殿下,您不该硬撑——”齐英既有些心疼,又有些埋怨。
而云卿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分明是欣慰。
这段时间,吴楚交战正愈演愈烈,前些日子,云卿军中出征,路上遭遇暗袭,伤了后背。
*
妤姝知道云卿负伤的事还是五六日后。
那日,她也是闲来瞎逛来到他的后院子。自那日一同策马后,她再也没有见到云卿。她知道,如今,他反倒刻意不来打扰她,又听说前些日子他一直出征在外。战争频仍,她的心里隐隐难过。
她沿着石径,去了三公子常去的阁院。空气里有股浓浓的汤药味,混着沉香,记忆中那股清莲淡雅的气息早就没了。
“什么味道?”妤姝不经意地问,那熬药的丫头才回头见是樊姑娘,便点头笑了。
“是殿下熬得药。”
“樊姑娘来这儿,真是稀客。”另一个侍女笑道。
“他怎么了?风寒?”
“姑娘不知么?主子战场上受伤,快十余天了。”
妤姝立在那儿,怅然若失。她的确不知道,无人告诉她。原来那日他就是受着伤。
这时候,有女子走了过来,看身形窈窕,却一身窄腰修身的衣裙,气质不似普通的侍女。
“你们乱说什么?樊姑娘怎么会是客?”
侍女们见了她,似乎都恭敬不少,“见过锦衣姑娘。”
锦衣?妤姝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不由地蹙了眉。
那锦衣笑着走来,“樊姑娘深居简出,自然不认识锦衣。锦衣给姑娘请安了。”
妤姝不知道她是何身份,便也微微福了福身子,“锦衣姑娘客气了。”
旁边妤姝的侍女给她吹了吹耳朵,“这位锦衣姑娘是三殿下的红人,身手不凡,素来得殿下器重。如今就在这园子里。”
“今日樊姑娘前来,可是探望三殿下?”
妤姝知道她是故意这般说,便也不想弄虚的,“没有。我不过是路过,并不曾知道他受伤。”
“原来不是啊。”她态度有些清冷和傲慢,“那也无妨,如今主子已经快康复了。不知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妤姝身旁的侍女觉出锦衣语气的不好,便添言道:“樊姑娘不过是在此走走,哪里就让你们多了心?”
锦衣忽而笑了,“姑娘身边的侍女倒是忠心护主的。只是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方。我锦衣也是侍奉主子的,主子的地方自然容不得一点差池。这后院,多都是吾等奴婢所待的地方,姑娘身份尊崇,还是少来的好。”
妤姝莫名懵了一鼻子灰。这个锦衣,她从未见过,又怎么会如此不待见自己?
“罢了。你是三公子的奴婢,不喜我来,我便离去也无妨。”
说罢,便转身离去。
锦衣望着樊妤姝有些不快地离去,心里竟然生出了一些畅快。
这个樊妤姝,三公子待她如此有情,她竟然屡次拒绝,枉费了公子的一番心意。
她亦知道,樊妤姝的事情和真实身份。
锦衣哼了曲子,轻快地进了廊子,走着走着,忽见前面走过来一人,白衣单袍恰是公子云卿。
“锦衣,方才你在后院与何人说话?语气似乎很不客气。”
锦衣低了头,找借口搪塞道:“打扰了公子休息了。不过是两个丫头吵嘴,我说了她们,日后我注意点便是。”
“是么?”云轻微微低眉,瞧了她的模样,口气淡漠,“锦衣。你变了。”
口气里有些失望。
那锦衣方才有些紧张,“公子,奴婢没有变。只是奴婢不忍看到,公子为些没心没肺的人伤了心。”
她半伏了身子,嗫嚅地致歉:“奴婢坦白,刚才不是侍女,是樊姑娘。”
云卿的眉头不由地一拧,他亦没料到是妤姝。她会来这儿吗?
他面色倏然变冷,扫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锦衣只觉着公子的白袍带起一阵风,擦着她的面侧,生气的离去。
她一颗心开始痛起来。这么多年,她一直喜欢公子,她亦知道那女子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在她心里,公子是何样的人物,如谪仙下凡,世上再无第二人的好,那樊妤姝,即便是旧吴公主,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将公子的真心踩在泥巴里。想到这里,她心里难免不恨那樊妤姝。
*
第二日,妤姝在那看院子里的石榴,个个龇牙咧嘴,通红娇艳。她伸手拽下来一个,然后开始剥了皮。
她吃了几粒,酸的她皱眉头,身后有轻轻的笑声。她回首,方见那一头的拱门旁一身白衣的云卿朝她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