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半月而过。西面果然来了消息,樊无期与樊建平势力会合,占据大楚腹地宛城、宁安等五座城池,樊建平与晋国停战谈合,楚国北地边地为樊氏坐拥。
而东吴战火不断扩烧,吴卫两股反楚势力合二为一,江湖贼寇叫嚣要让严初小儿有去无回,安国公平定压力不小。
楚煜国事操劳,身体恢复不好,近些日子又虚火上攻,咳嗽咽疼。故而这御书房和承平正殿总有一股子药味,那是王上一直在服药。空气里弥漫着沉闷压抑的气息。
白日国事缠绕还好,夜晚,楚王一人独宿寝房,常常失眠。
自独宠珍夫人后,后宫姬妾更是形同虚设。因着王上身体受损,故而一干姬妾亦不敢撩拨王上,素日嘘寒问暖亦早被太后嘱咐言行举止。而楚煜国事心事皆沉重,又如何有心思去重新喜欢别的姬妾。
近来天气越来越暖,夜晚楚煜的身体频频出汗,御医看了说是气血亏负未复致使入夜虚汗,开出玉屏风的药方与安神的药物配合服用,更谏言王上少操劳国事,注重身体休养才为根本。
今夜月华如水,有微微的凉风。楚煜用膳之后,便四处走动一下,并不急着安歇。一路后面黄忠随着,宦官们前后提着灯笼,暗卫也暗中保护着。
素日王上都刻意避开韶华殿的道路,今日却远远见那边似有光亮,他停下来往那处光亮一瞥,淡淡的语气,“那边可是有人住着?”
黄忠忙得趋前小心道:“回王上,尚有些先前的奴婢住着,并无不妥,只是少了许多的用度开销。”
他不再言语,继续往那边走。走得有些急,衣袍簌簌的声音听在黄忠耳中有些担心。
离韶华殿近了许多,他方看清是那盏长信宫灯挪了出来,想来是婢女们自作主张乱放。他目光往里,未看到有人进出。
因着韶华殿无主子侍奉,余下的婢女皆都早些安歇,不大敢生些枝节。
黄忠见主上的目光在那韶华殿的入口处停留了好久,终究是没有进去。
回来的路上,楚煜看到那道旁的树木已是郁郁葱葱,方才记起春天已过,而那一树繁花什么时候落的,他竟不曾知晓。
他路过湖畔,见其上有星星点点的河灯,心里不禁生了疑惑,他捡起来一看其上为大楚祈福、愿君王保重的祝福语。
他四下看了看,并无一人。
物是人非,他仍旧是习惯看向那些湖岸、阁院、亭台,仿若妤姝就在那些地方,回首朝自己笑道:“王上——”
那声音一如既往。可只存在于回忆中。
忽然这心中就仿若掉了东西一般。
……
入夜这般安静,他于榻上辗转难眠。那韶华殿的一瞥重又勾起他的心思,孤独和思念如一张网兜头罩了下来,让他无法自拔。
记忆中的她,或固执蛮横,或赌气流泪,或温柔娇嗔,仿如眼前,如影随形。她会站在那儿,朝他侧头偏笑,又或者立在那儿,目光里的决绝戳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