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建平在军中势力日渐膨胀,树帜造反只是早晚而已。樊无期更是心怀鬼胎,一直暗中筹谋,里应外合对楚宫不利。”
渐渐他语气变得邪肆,呵呵笑道:“柯毅,你说窦氏谋反孤不计前嫌,却换不来他的忠心;冯子勤与孤有生死之交,其弟却一心谋逆为何?上至孤的兄弟,下至臣子樊氏,个个都要这个位子。
孤辛苦得很,还要背负暴君的骂名。是上苍对孤不满吗?孤是不是要向大楚黎民发罪己诏?”
他语气有些悲痛,带着满满的自嘲味。
“君臣各有道,然人有九等、七情六欲不同,乱臣贼子哪朝哪代都有,岂是君王之错。窦氏通敌,臣以为因他始终放不下父辈的罪孽,一个人背负罪孽自然诚惶诚恐,故而本不应该得到重用。而冯子勤谋逆,臣下觉得与樊氏撺掇有关,若不是因王上处置得力,樊无期才暂退锋芒,不敢越矩。”
“当初,王上若听臣下的建议,借樊成虎贪腐一案拿下樊无期,如今何必担心他们里应外合?!”
言语间对楚王也有不满,楚煜并未生气,他面色沉郁,沉思片刻方道:“上将军柯毅听令,孤命你暂统京师,留京待命。宣程将军、卫仆射、段校尉入承平殿听诏!”
京师严阵以待,然内紧外松,外头看着一片祥和。
……
惊蛰过后,楚王微服出宫,与樊夫人一同出宫前往花安寺祈福。当下内忧外患,王上却有些一意孤行,仍旧偏爱樊夫人,越发让一干近臣担忧不已。
一场春雨过后,远山空濛,绿意晕染,空气里仍弥漫着冬日的寒气,沁人身冷。妤姝穿着锦裘从后院厢房而出,看着园中潮湿的石径,仿若自己的心,她每一步走得缓慢。
厨房,侍女在那熬着粥,侍女回头见是樊夫人,手一抖,差点被热气烫到。
“奴婢见过夫人——”
“我来瞧瞧这粥熬制的如何?你且忙你的便可。”
她近前而来,拿勺尝了尝,侍女则站在一边候着,“还差些火候。去拿些冰糖放入。”
侍女离开后,她极快地掰开镯子,镯子是中空的,从里面倒出一些药面悉数撒入粥中。她做这些时并无慌乱,心中反而有些释然。
这感觉好似,终于下定决心,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樊无期派人送她这个镯子,并告诉她这几日是动手好时机。今日若出事,她也可以顺利逃出寺庙。如今樊无期万事俱备,只差她这一行动的配合。
如果京都传出楚王不测的消息,朝野内外必然惶恐万分。而樊无期外有手握重兵的兄长,内有为其效忠的将领亲信,便会趁此机会一举控制京都,内忧外患之时,诸王侯不得不考虑樊无期的条件。
此时卫公主久平心里想着的是,楚王出事,大楚虽混乱不堪,但尚有将相王侯,楚穆王六子楚焓尚在,他樊无期想取胜却也非易事。
不过,到时候吴卫余众必然东山再起,三公子复国大业可成。她久平公主的生死并不重要,国仇家恨得报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