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大段时间,本宫身体不适不曾前来看望妹妹,实在有失礼节和姐妹情分。”
“夫人客气了。夫人如今亲临锦绣殿,媚娘和腹中孩子感激不尽。”
她洋溢着满脸的幸福,抚摸着凸起的肚子。妤姝甚至有那么一刻,会被这种母性的光辉所感染,甚或有羡慕。然而如今,她晓得这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忽然间,她那么憎恨她。
尽管那是一张自己的脸,可她憎恨那张脸,和那个人。
她自始至终欺骗着楚煜的情感,别有用心接近他,甚或对他不忠、背叛,这些令妤姝厌恶。到如今他已对乔姬情感变淡,然他们有一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这孩子还没能出来,焉能就知感激?”妤姝淡淡道,“不过是大人们想象而已。”
这样的口气,任何人也听出些鄙夷和不喜。
她吩咐人拿过一个盒子,“第一次而来,也不晓得乔妹妹喜欢什么。想来这山珍海味妹妹不会稀罕,珠玉金银有王上赏赐。听闻太后常为王裔求福,故而本宫带来一串经法师开光佑福的佛珠赠给妹妹保平安。”
“本宫还听说,此珠可以让人少生歹念,洗净恶念,迷途知返。”
那乔媚娘颇有些沉重地接过佛珠,片刻又微微一笑,“劳樊夫人费心了。臣妾和王嗣最大的庇护便是王上。”
说的真是比唱的好听。妤姝在想,其实如今自己对楚煜,不也是逢场作戏了吗?
待樊夫人离去,她所赠送的佛珠被转手送给他人了。乔姬自然不会信任樊妤姝。
隔日,妤姝尚未起榻,便听外头婢女们窃窃私语。言语间,好似是关于乔姬的。
她唤人入内,问了情形。
“回夫人,早晨一大波御医前去锦绣殿,听说王上也赶了过去。只怕是乔姬的胎出了问题——”
妤姝一颗心忽而咯噔了一下,不是为别的,只为那样的情形再现。不管自己有多少仇恨,她腹中的孩儿无辜,曾经自己多么期待自己的孩子会降生。
然而到底这孩子还是夭折,她曾为此恼恨楚煜,如今想来是自己身体早就受损,难以好好孕育子嗣,亦或者樊无期压根不会让这胎儿降生。
“墨兰,你快去着人打听一下。”她极快地更衣起身,连装束都简单糊弄过去。
终于,早膳过后,那边传来消息。
“听说,听说乔姬昏迷不醒,王裔大约不好了。”
“什么是大约?到底何情形?”
“就是……就是乔姬小产——”
*
锦绣殿,外面站着许多来来回回的姬妾。此时天寒地冻,人们也不再觉得冷,他们面上的表情个个悲悯焦急,亦不敢多言。
内殿里,是一脸悲伤如灰的楚王,还有躺在榻上流泪的乔姬。
妤姝就那样闯了进去,嗅着满屋的绝望和血腥味,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下。
听说医女说那也是个男婴。五个多月,流下来时尚有一丝气息,却不多会儿就冰凉地去了。
听说楚王望着那个夭折的男婴,一言不发地看着好久,底下的御医都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