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身份尴尬她清楚,只怕这次来丹阳也是偷着来的。她久居深宫,这次出宫也只在樊府,出入皆是随从,她未料到在此见到他。
踌躇了一番,她道:“那……现在见也见了。顺安侯何时要放我离去?”
妤姝的语气生疏,云卿的心底难免有一丝失望,面上却并无一丝不悦。
“没多久。就几日。”
清淡的一句,顿时让妤姝着恼。原本明日她就要回宫,按旧例,这丧葬结束便要回宫,不可多待。
她摇头,“只怕待不得的。妤姝是宫里的人,我得回去!”
“别担心,晚几日不要紧。云卿自有办法,楚王也未必会担心你。”
“就算这样,可宫中不会不问,樊家和我二哥也会担心的。所以,云卿,我只能在这里片刻。”
云卿听了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只淡然不语,他转了轮椅来到桌前,开始斟茶。
“姝儿,我们不要争论好吧。云卿大老远而来,只因惦念你。”
他斟了一杯茶,递了过来。妤姝摸不清他的打算,只木然接了茶。
“咕咚”两口,她的确是渴了,一下子喝净。
于此,云卿又为她斟了一杯。这次妤姝没接,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同。
“樊家的情形,想来你也知道了。姝儿的母亲去世没俩月,父亲又刚——”
她话没说完,便有些哽咽。
云卿见她睫毛抖了抖,那泪珠眼看要滚了出来。他的心忽然一下子不忍起来。
妤姝怕落泪,连忙拿了茶水,假意喝茶却用袖子遮掩。
这几日她哭的够多了,原以为宣泄了不少。可未料到,云卿面前还是忍不住落泪。
他眉宇间有着忧伤,“姝儿,你受苦了。”
她假意笑着摇头,“我哪里受苦,只是累坏了二哥。”
他微蹙眉,唇角一勾:“你对这个二哥倒是好得很。”
“是啊。他是我二哥嘛。大哥常年在外,这几个月家里出了这么多事,他又身在朝堂不由自主,里外全他一人操持,瘦了许多。”
“是么?那姝儿可还记得你大哥的模样?”
妤姝不解云卿为何问此,“我大哥?说实话,三年前那场大火,我失忆了。别说大哥不记得了,就是二哥也是近年才相处了解。”
“姝儿可否与我说说,你对你二哥何样的了解?”
听他如此问,妤姝有了疑惑,遂不悦道:“你说来叙旧,为何要问起我的家人?!”
“只是顺口问及。若姝儿不想,我们就说些别的。”他淡淡一笑,问她,“你的身体好些了没?”
妤姝表情微滞,自己在宫中曾一度缱绻生病,原来他也都知道。
她抿了抿鬓发,勉强道:“好了不少。云卿,你的腿呢?”
“近来一直在服药,已大有改善。”
他轮椅往前一些,就坐在她对面,清亮的瞳眸蕴涵深意地望向她。
妤姝本在低着头,倏然抬头,赫然才见那双有神的瞳眸凝视着自己,与从前不同。
他在打量自己。
(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