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黄忠提着灯笼,又拿了件披风随上,劝道:“马上中秋,王上还是多穿些为好。”
楚煜微一蹙眉,方觉时间过得如此快。
他披了披风,前头走着,秦皓一人随后。
“樊成虎的死因,孤想交给你的人去查。”王上蓦地一句。
秦皓面色谨慎,思及那日郭宣将死因与安国公牵涉一起。故而,王上才不想让他查。不是楚王担心郭宣冤枉了安国公,而是担心这事把樊妤姝牵扯进去。
王上心里有樊姬,更不愿听到她再被谣言所害,进而让王上自己陷入两难。
“主上,放心便是。秦皓早有判初步断,那夜食盒残余虽有余毒,却是做了手脚的。那种毒,毒发紧急,半个时辰内便可毙命。而安国公在牢狱中超过半个时辰。毒发更不可能延后至二日四五更。”
“说明食盒残毒却与樊将军的毒非一种。据悉,那日除了安国公入内,并无他人,也有可能是樊成虎自杀。可他为何那个时候自杀?”
“秦皓,这个案子看起来无头绪,查起来十分艰难。但意义重大,若能明了,便不会敌在暗处。”
“王上放心。秦皓必会全力以赴,及早查出案情!”
秦皓表了决心,楚煜却有些忧心,“记住,是暗中查。”
二人又谈及些近来政事,不知不觉地来到湖岸。这地方,离妤姝的韶华宫不远。
“王上,您看,湖中——”
顺着目光所及处,湖中灯光点点,有几盏荷船灯飘了来。
楚煜顿时想起,去年上元之夜,与姝儿在此放逐河灯许愿的情形。
他有些失神,只脚步缓缓下阶,走了过去。
湖岸边,飘来数盏荷船灯,他捡了起来,上面每一盏都寄托着对父亲的哀悼,有自责,有哀悼祈愿。
他微一蹙眉,复又将灯放入水中。秦皓近前捡了一个,因料到可能是出自樊姬之手,故而也匆忙放下。
“臣下冒犯了。是樊姬的哀悼灯。”
楚煜不言,眉宇间染上一抹寒意,回首望着那不远处灯火细弱的韶华殿。今夜兴许她已经离宫去了。
*
樊府为老将军举行浩大的丧葬。
妤姝全身素衣,神情哀戚,跪在陵前,脑海中一幕幕而过。
刚入府,自己失忆对樊府上下无亲近感,她既有些抗拒母亲对她的疼爱,也对二哥的照顾有些抵触,更对这个身形彪悍的老父亲有些害怕。
这个家,她记忆中接触最多的是二哥,丫头们也说,之前三小姐的确与少将军最为要好。因着不过差了三岁,自小一处,一个母亲,二公子又未娶嫂子,故而对这个妹妹疼溺得很。
先前妤姝总不经意间,刻意避开二哥,而二哥也在刻意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这种微妙的情形,让两人的兄妹关系面上似乎疏远了,心里却更进了一层。
经历这么两年余,她已经真实地接受了樊家女儿的身份,故而樊家的命运和痛楚皆化成她七巧自身的悲痛。
*
葬礼结束后,妤姝在出嫁前的闺阁内,收拾行头,因为回宫后她就不能穿孝服,只能寻些素净不花哨的宫锦服。
(已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