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午后,船上的午宴结束,王上才些许醉意返回下榻处。
妤姝早已备好了醒酒汤,待服侍他喝下,她便和半夏为他脱了外袍和靴子,扶入榻盖了薄毯,放下青纱帐。自己则寻了近处的榻椅上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妤姝觉出有人近前,睁开眼,见楚煜一身内服反倒拿了外袍为其披上。
妤姝拿了一把见是王上的王袍,觉出不妥,忙的起身,“王上,这袍子——”
他知道缘故,只道:“湖上风大,不过披下罢了。”
她梨涡娇笑,微挑眉道:“王上既然说了,那臣妾就披上了?”
楚煜见此,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腮,笑道:“穿上吧,孤很想见上一见。”
于此,妤姝就真伸胳膊穿袖子,穿上了一只,见其上楚国凡鸟与游龙栩栩如生,终觉得到底不妥,面上却故作嫌弃:“这袍子虽然威严,但臣妾穿上了显大,必然让王上促狭一顿。姝儿才不要呢!”她假装生气地脱下袍子,将袍子掷给了楚煜。
半夏在外面听见里面主子们细微嬉耍之语,心里感慨樊姬之宠。这樊姬与颜姬不同,性情些许娇蛮,王上待她亦大不同。
此时内舫里,楚煜揽着妤姝不无感叹:“孤北巡,幸好有你陪着,这路途才不至于枯燥烦闷。”
“王上不烦闷了便好,姝儿看这一路诸多事项,还希望自个没耽误了王的大事。”
“孤亦不想这样劳民耗力,姝儿,你知道么,乘船顺湖北上,便是旧卫与旧吴交界之地。”
妤姝若有所思点头,卫、吴两地归大楚版图也才数年之事。
她点了头,笑道:“臣妾明白了。大王北巡,可以树国威,扬王权、固统治。所以该费的事也得费。”
楚煜本自望向外面的风光,闻言一丝讶然,他沉眸微凝,望着她笑道:“果然是近朱者赤。连我的姝儿也聪慧了不少。”
“王上这哪里是夸姝儿?若臣妾连这个都想不通,岂不是白白在王上跟前熏陶了两个多月?”
“若大楚的官员都如姝儿这般进步,孤便少了忧虑。大楚历经数年战争,百姓要休养生息,然江东吴越和江北仍旧不平,晋国又以楚国为敌,于内,朋党权臣却不能合力,孤这个国君如坐针毡啊。”
妤姝望着楚王,见他眉心微微蹙着,心底第一次为他生了忧愁。原来,他忧国忧民,却也有力不能及,而自己却从未思虑过家国大事。
那时的她,作为大楚的子民,只会为大楚骄傲,更因楚王便是他,虽不能称他夫君,却真实待自己好的楚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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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他们终于结束了水上行程,坐上了车驾。住进了府邸。
一路上,妤姝作为楚王的王姬,也享受了极高的礼遇,逐事顺利,竟比宫里还来得尊贵无比。
夜宴上,妤姝华丽装扮了,与楚煜一同坐在上首,能感觉出底下的臣属皆毕恭毕敬,甚或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楚煜特意执其手,为臣子引荐了一句,孤与樊姬敬诸位爱卿一杯。于此,众人皆晓的樊成虎之女,承了盛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