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白玉修番外
“慕棂璃,不要丢下我……”
他搂紧了怀中之人,泛红眼角又湿了一圈,痛苦、悲哀、绝望一齐出现在他脸上,凝结出一个不堪而狰狞的表情。
口中不停呼出的白色气体慢慢挥之而去,窗外雪花不停飞着,一片覆盖住一片,这一切似乎都在见证着此刻所发生的事情。
“璃儿,璃儿,璃儿……”
偌大的宫殿内,最后只剩下一个深情男人悲恸的哽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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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妃生他时难产,整整痛了两天一夜。
自古无情帝王家,生于皇室,都将是可悲的。
帝王之子,按照皇帝皇后的意愿生活着,不能违抗一分一厘,也不敢违抗一分一厘。
七岁的他透过窗,看着簌簌大雪漫天飞舞,世界银装素裹着,他精致舒展的眉眼染上了笑。
外面多好看啊,他想出去玩玩,他总这样想。
却被不苟言笑的太傅用戒尺拍了头,自然觉得疼,又看太傅一本正经,就此作罢了。
忘了说,他有个兄长,名为白君瑜。
他们彼此作伴。
然而,唯是童年而已。
皇帝渐渐两鬓斑白,垂垂老矣,而朝廷上下暗潮涌动、窃窃私语,一场皇位之争即将上演。
白玉修与白君瑜,必将是手足相残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怕吗?
皇室之争,非死即伤,结局注定是如此。
白玉修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杀人的感受,是的,第一次。
舞勺之年的他早已学会了算计所有人,见到那些一个个跳入他圈套的人,心底是涌出莫名的快感,他总在心底嗤笑着那些人,多傻啊。
直到,白君瑜识破的那天。
“自己捅的娄子自己收拾,若是不想害人害己,那便杀了她吧。”
那是他首次见到这样的白君瑜,不,应该是了解。他的兄长,也会有这么冷酷无情的一面,那俊秀的侧脸上淡淡的阴翳都被他记得一清二楚。
这才是真正的白君瑜——他的兄长。
而那个识破他计谋的另一人,蜷缩在一旁,双眼写满了恐慌。
这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婢子。
心头有一股不知名的力拉扯着他,想要忍下心,但又总觉得被什么挡着似的,单在脑子里面回旋,还是忍不下心来。
“好。”他说。
又望了望白君瑜,笑了。
是出自少年的笑,俊眉深目,好看得不真切,却被阴影遮去了大半。
他还是选择了杀死那个婢子——一掌把她的五脏六腑震得粉碎。
他看着那可怜的婢子,看着她的恐慌凝结在蹙在一起的五官上。
无可奈何,生于此,从于此,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步步为营,作为皇子的他必须如此。
白玉修算计了白君瑜。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那般。他的兄长,过于优秀,甚至甚于他。
他,嫉妒,他的兄长。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先皇将皇位传给了白君瑜,没有任何缘由。
那可能是他除了失慕棂璃外最灰暗的日子。
是的,他也比白君瑜甚至其他皇子做的好,不对吗?
那是一个灰蒙的冬,簌簌白雪,阵阵冷意凉着他的全身,侵蚀着最后的暖度。
白玉修遇到慕棂璃也是在一个隆冬。
他乘着白马游于街市,看着这城市一点点富有生机,好不悠哉。人群攒动,却一眼见到她,她衣衫褴褛,双膝跪地,前面躺着一个盖着白布的人,看样子应该是卖身葬父母。
这怜人的少女神情憔悴,整个人看着瘦弱不堪,只有一双深陷的眼眸炯炯有神。
他望着起了兴致,便掉了头走向她,一些百姓自是识得他,又一些人见他衣着不凡,就默默让出一条能让人马通行的路。
他居高临下,嘴边划过一抹不屑的笑,这些人啊,除了钱还喜欢权,多可笑。
可慕棂璃并无同他人一样,只是抬头,目光看着微微缩了几分,见她此番情景,素来薄凉的他眉眼淡了几许。
这女子好生有趣。
他兴致勃然,于是问:“你怕我?”
“死都不怕了,怎会怕人?”她不卑不亢,单薄的身子似乎蕴藏着很大的力量,耳边的乱发被风吹得飞扬。
“哦?你且说来听听。”
“我杀了人。喏,这个人——我爹。”慕棂璃低头瞧了瞧地上盖着白布的人,咯咯笑了,“他是个醉鬼,喝醉了回家便打我同娘亲,原本殷实的家底也被他败得一干二净,我娘劝诫他,可他屡次不改,他有回喝酒后又打我同娘亲,娘亲着实受不了,便带我反抗,却不曾想,他一时失手竟打死了我娘亲……后来啊,他实在没钱喝酒,便想把我卖进青楼,我打破了碗,杀了他。可这无赖是我生父,我是不能对他置之不理的,嗯,我想说的就是如此了。公子,你是愿帮璃儿的吧,杀人偿命,璃儿快死了,临死前希望公子能帮我葬了这人。”
好生有趣的女子,他突然笑了,好看眉微微往上扬。
“璃儿?很好听的名字。好,我帮你,不过,你得跟本王走。”
少女听着他的自称睁大眼睛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上来。”他伸出手,一下把她拉上马,策马扬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