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定住神情,寂凉颜忽然抬起她装着星辰的清澈眸子,问他:“你要立后?”
男人眼里闪过的一丝清冷被她看得一清二楚。果然,今天他在宴会上答应了丞相的请求是真的。
“你要立莫怀歆?”寂凉颜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竟敢瞪了他一眼,继续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的心理看个明白。
帝君玄的眉骨狠狠地跳了跳,虽然寂凉颜的父亲手握兵权,忠心耿耿,哥哥亦是自己的挚交,但自他登基以来,一个妃嫔都没碰过,也谈不上喜欢,与眼前的女人不过几面之缘,在今日前一句话也未曾搭过,他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竟敢问自己的话。
寂凉颜此时激动到冷静,反正自己也不甚喜欢他,大不了就被打入冷宫,趁着醉酒,不问白不问。
“也许。”帝君玄将她扣的更紧了,寥寥回了她一句。
她心中,胃中,头中,都因他说的二字被割的生疼,挫败感戛然而生,唉,她堂堂皇城第一美人,居然要在宫里当小妾了!早知道找个王爷嫁了,当正牌王妃也是好的……
“噗……”寂凉颜忽然觉得胃中烧疼,大脑“嗡”的一声,喉咙一痛,偏头吐出的血,立即将床单染红,亦将帝君玄的龙袍染红。
她惊恐地看了男人一眼,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是眸中带着些许惊意。
寂凉颜看到自己吐血,顿时一愣,加上胸口与胃中的疼痛,立即以为自己要死了。
靠!不会吧,她只是要当小妾了而已,而且丈夫还不是自己喜欢的,自己也是清白之身,不会因此吐血吧。她度量没那么小的啊喂,苍天别急着收她啊!
寂凉颜挣开男人的手,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紧抓住男人的衣襟可怜兮兮地道:“帝君玄,我是不是要死了……”说话间,又有鲜血从她嘴中流出。
帝君玄见她眼中几分呆滞,狠狠地皱了皱眉,寂凉尘叫他多照顾他妹妹,她总不能叫他照顾死了?!
他翻身将她托起,朝门外冷道:“传御医!”
顿时就有凌乱的脚步响起,寂凉颜知道是有人去了。
寂凉颜在帝君玄怀里觉得五脏要撕裂似的,痛出了一身冷汗,又觉着手腕处疼得紧,不禁用右手托住左腕,脸色愈发苍白,呼吸也随之急促。
帝君玄见状,随即将寂凉颜横放在床,叫她保持侧躺的姿势,以免被吐出的鲜血呛到。
他左手放在身前,食指与拇指用力摩擦着,明明情况紧张,他却仍显得镇定自若,甚至在黑眸中都找不到一丝的担忧。
做完这一切,便见到苏芮领着御医快步进门,那御医行完礼,立即拿出绢帕放在寂凉颜右手腕上,老练地把脉。
“禀皇上,颜妃娘娘饮酒过量,伤到脾胃,微臣开几副药为娘娘调理便好,皇上无需担忧。”
御医恭恭敬敬地禀报过情况,便低头开药。
帝君玄听罢将视线从寂凉颜身上移走,坐到龙床的另一边,阖眼养神,随后启齿又道:“看看她的左手,怕是脱臼了。”
御医赶紧将药方递给苏芮,隔着绢帕抓起寂凉颜的玉手,查看了一番,抓骨进行复位。
一番折腾,寂凉颜已然痛到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床上轻声哼哼。
苏芮此时凑到帝王面前,哈腰悄声询问他,是否要将寂凉颜送回颜茗殿,帝君玄却没听到似的继续坐着。苏芮心中一紧,微微汗颜,摆手要示意奴才们将寂凉颜抬回去。
几个太监上前将寂凉颜从龙床上扶起,因身体被支起,寂凉颜难受地秀眉轻皱,软咳出声,一副可怜柔弱的模样。
帝君玄听到声响,缓缓睁眼,撇了苏盛一眼,惊得年过半百的苏芮慌忙拂衣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苏芮自知猜错了圣上的心意,只要皇上开口,他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一旁的几个宫女也纷纷下跪,抬着寂凉颜的太监们立即将寂凉颜宝贝地放了回去,吓得只敢俯首磕头。
龙床上的那位,轻启薄唇,声音凛若霜晨,连一个细微的波动都不起,不带一星半点的温度:“颜妃今日在宴会上受累了,被朕带回了玄清宫,明日一早再送回颜茗殿。”
随后顿了顿,低吟了一声:“滚。”
仅这一句,就带着无尽的冷鸷,帝王嘴角紧绷着,刀刻似的俊美容颜上渗着寒意。
下跪的人,无一不颤栗,都心知肚明,谁也不敢多言一句,听到帝王命令,分分从噤若寒蝉的状态下,慌忙起身,退出玄清殿。
试问哪个人敢得罪皇帝,更别说他们这些伺候在冷血皇族篱下的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