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233年,新国发生史无前例的大旱灾,连续三年多多处滴雨未降,虽然在新国开国皇帝新武帝的推广下,家家户户每年都会比以前多多存粮,但是老百姓们还是忍不住卖些粮食换钱――几百年都没有过什么旱涝灾害干嘛存粮?
好在有法律硬性规定存粮的最低数量,让老百姓们第一年也都没饿着,再加上朝廷反应及时,也没发生什么饿死人的事情来。
到了第二年,大旱依旧,颗粒无收!百姓们十分恐慌,他们有一种预感:这大旱一时半会是停不了!还好的是:大家存粮都很多,第二年紧巴巴地还能过下去。
当第三年依然大旱时,已经没有人再心存侥幸了,大批大批的百姓背井离乡,前往那些没有旱灾的地方,这一路上,有很多人没能撑住,倒在逃难的路上。
易子而食,很多人在书上见过,对于这种行为,他们有的批判、有的同情,更多的是没有感觉,毕竟即使是史书上也只有寥寥几笔,谁又会有什么感觉呢?但是当你亲眼看到那个场景,甚至说,自己就是那个子时呢?
顾淼就是那个子,哦,那时的他叫三儿,姓什么他也不记得了――那时候的他只有一岁多,连自己的父母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即便他是一个穿越者。
淼是顾先生给他取的名,姓是随着先生的姓,他还记得先生给自己起名时刮着他的小鼻梁笑嘻嘻地说:你生时正逢大旱,肯定从小缺水,给你的名里多点儿水,以后渴了也能望名止渴啦!
那时的顾先生也在逃荒的队伍里,虽然先生是个书生,但他一点儿也不文弱:几个逃荒的人见先生一身书生打扮,竟然把主意打到先生头上,结果被先生狠狠修理了一顿。
后来他才知道,先生祖上有收集书籍的爱好:只要书中的内容有价值有道理就行,对于那些没有作用的书,即便它的名气再大,先生也懒的收藏。而在这些书里,武学秘籍同样不少,虽然大多是些基础的东西,但练过与没练过是不一样的。
当时见到顾淼要被分而食之,身为读书人的顾先生哪还看的下去?当然,虽然顾先生很厉害,但是作为一个读书人还是讲道理的,不可能学那些江湖侠客不问三七二十一就一顿爆锤,然后顺点儿东西走,还美名其曰:替天行道!
顾先生跟顾淼的父母家人摆事实讲道理,经过半个钟头的讨价还价,顾先生最后给他们每人一天半的口粮换下了顾淼,那时的顾先生也不过二十来岁。
哦,顾先生的粮食还是不少的,而且他还携带着一大车的书――据说这些都是他的祖上与别人换来的。
作为一名既聪明又颇有武力的读书人,他总有办法“换”到粮食,这当然引起不少人的觊觎――尤其是顾先生还有一匹马,只不过在顾先生极其轻松且毫不留情地将第十八波的十多个蠢货打个半死之后,就没人再敢去触顾先生的霉头了――当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时,没人愿意去做傻事。
在顾先生换来顾淼之后,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这让先生很苦恼,后来他索性离开逃荒的大部队独自一人上路去了。
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在顾先生带着顾淼向另一个方向前进半个月后,他们来到一个旱灾不甚重、勉强能过活下去的小镇子,在这里换了一些粮食之后便赶紧上路,一路上磕磕绊绊,两人终于来到一个洋溢着幸福气息的小镇子――平安镇。
当得知这里是平安镇时,顾先生十分惊讶、高兴,怀着复杂的心情,顾先生就在这里定居了。后来在与先生聊天时得知:这里是顾先生两百多年前的祖地,顾先生的祖上顾炎武就是在这里认识了新武帝武征,然后找到好友戚继光、岳飞一同辅佐武征横扫天下建立新朝。
十多年后,平安私塾的后院里,一个长相普通、十五六岁的孩子怔怔地听着窗外的雨声。乍一看上去,这孩子似乎也没什么特点:不胖也不瘦,不高也不矮,长着一张大众脸,十分平凡,属于扔在人群里很快就找不到的那一种,让人看着既不会讨厌也不怎样喜欢,给人的唯一感觉就是干净,十分的干净,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
他是顾淼,刚一岁就差点儿就挂掉成为史上最倒霉穿越者的那个顾淼。在他的面前,铺着一本翻开的《金刚经》,书桌拐角还码着一摞各种各样的书籍:《抱朴子》、《论语》、《军体拳详解》、《韩非子》、《人体解剖学》等等。
瞥了眼书桌上那堆名字里不少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各种书籍,顾淼在心里无聊地猜测着:这个新武帝武征一定是个穿越者吧?不然为什么他实施的政策这么熟悉呢?什么军政分家、n步走战略、多年计划、男女平等、人均一亩地之类的,还十分恶趣味地把自己的孙女――后来新国的第三任皇帝取名武曌。
“三儿,又在想些什么呢?”
听到声音,胡思乱想中的顾淼转头看去,就见顾先生正收起雨伞准备换下身上的湿衣服。顾先生名叫顾文,字正德,他的为人也和他的名字一样,才德兼备。十五六年过去了,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除了那一脸让他烦不胜烦的络腮胡子。
“正德叔,今天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饭菜都快凉了。”
是的,顾淼并不叫顾文父亲、爹爹之类的,他对于“父母”这个词语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一点儿厌恶。
前世的时候,他七八岁之前是保姆在照顾自己,长大了什么都会了就自己照顾自己,至于父母,平时偶尔打电话联系,几年也见不到一面――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业。这种连面都见不了,哪来的感情可言?
这一世的父母就更别提了,如果不是顾先生搭救,自己怕是早就死在这一世父母的口中了吧!对他们,顾淼有的更多的是憎恨、厌恶,虽然换位思考后,自己在当时也有可能会那样做,但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不是吗?用一句话说就是:我可以理解,但不会原谅。
换好了衣服洗好手,顾正德从锅里端了饭菜坐在饭桌旁笑着说:“嘿!又是自己做饭的?孟子曾经曰过:君子远庖厨。你这样可不像是个君子了呦~嗯!不错不错,手艺见长啊!真香!”
对于自家先生在自己面前总是曲解诗词古文的行为让顾淼不由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上天我才把孟子拿出来温习过一遍,人家根本就不是那意思好吧!”
“啧,没中套?真没意思。”
“我就知道!又是这样!”
听到自家正德叔的自言自语,顾淼不禁抽抽嘴角,小声嘀咕着。
这也算是他们之间的正常活动了,顾文总是时不时地在顾淼面前曲解古文诗句的意思,如果顾淼没反应过来,直接按照他说的意思接下去的话,那顾文的阴谋就得逞了:三儿啊,你书读的还不熟,去把《xxx》先抄个百十来遍好了。如果正在饭点,他还会来一句:再罚你做两个菜,你邢叔叔还在衙门没吃饭呢。
好在,或许是由于穿越的缘故,顾淼拥有一个类似绝对记忆能力的能力:不论什么,只要看过、听过的,他或许会忽略,但永远不会忘记。
“三儿,今晚我就不回来了,老邢那里我还得去帮一帮,待会你早点儿睡吧。”
听到这话,顾淼愣了一下,突然兴奋地问道:“怎么?又有什么大案子了?要不我也去帮帮忙?”
“行了行了,好好读你的书练你的武,别来添乱。”
顾文喝口汤摆摆手,赶紧阻止了顾淼的这股热情,随后他看到顾淼一脸郁闷的样子笑了笑,想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就是两年前在镇南杀人劫财,然后被你砍了一条腿的白宋又出现了,而且他这次不是一个人,只是稍微有些麻烦而已。”
“白宋?他啊!切,竟然还敢来?再让我碰见,小爷把他另两条腿都给砍了,看他还敢胡作非为不!”
“行了,别胡闹,别动不动就砍人腿,虽然有些人确实该,但是国有国法,你不是捕快,在不是正当防卫的情况下尽量别伤人,省的以后有人给你扣帽子!”
“哦~”
听着顾淼无精打采的声音,顾正德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说道:“三儿,我记得你跟街里的华佗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吧?”
“是啊,怎么了?”
顾正德凑到顾淼身边,笑道:“那他有没有教过你怎么伤人还能让人看不出来吗?”
听了这话,顾淼眼前一亮:“嘿嘿,还是正德叔好。”
顾正德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笑道:“行了,别贫了,你叔我先走了,这些菜我就带走了,老邢在衙门里还没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