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一路狂奔,戴在手上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那个“玛”字分外明显而耀眼。
途经拆迁区时,又看到那几个造型怪异的徒手拆房队,有心再借小明的电驴又怕惊动了正主,忙假意没看着慢走几步,等脱离了那个区域,再次发足狂奔起来。
过了中午的饭点,拉面馆的人也没见得怎么少,迪丽达尔阿奶和肉娃都忙的脚跟打后脑勺了。
子良帮着他们端了几次饭后,再忍不住,把迪丽达尔拉到了一边,稍微安静点的地方。
“小伙子,你这是嘛意思?”
“阿奶,您怎么又说开天津话了,嗨,这都不重要。”
阿奶朝里面的一张桌子努努嘴:“还不是这几个天津人带的,都把我带偏了,哈哈。”
子良问:“阿奶,上次您说,阿文有个包工头老板,是吗?”
“是有个,怎么了?”
“那他叫什么您还记得吗?”
“叫什么?”迪丽达尔使劲回想,可脑子里没半点线索,“我记得是个奇怪的名字,好像阿文还给我解释过。”
子良急切的眼神盯着她发问道:“您好好想想,这对我很重要。”
迪丽达尔给子良倒上一碗盐汤,慢慢说:“时间太久了,实在想不起来了。”
子良一脸遗憾,却还不死心,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问道:“阿奶,这个戒指您见过没?”
迪丽达尔拿在手里,半天才肯定的说:“没见过,从来没有。”
子良没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去,却听阿奶又说:“虽然我想不起来包工头叫什么,可我知道他在哪?”
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寸啊。
子良大喜:“他在哪?”
迪丽说:“上个月还来过我店里吃面呢,领着一帮拆迁队,当时我还奇怪呢,他以前可是盖房子的,怎么开始搞拆迁了。”
“拆迁队?”
“对,北仓这边最近不是在拆迁吗,你可以打听打听去。”
“宝翁里这个名字您听过吗?”子良突兀的问到。
迪丽达尔像是中了彩票一般叫道:“对撒,就是他,阿文的工头就是他。咦?你这娃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问我撒?”
“太谢谢你了。”子良激动的搂着迪丽的胳膊,在她脸上吧嗒一口,然后飞快的朝外跑去。
“瓜娃子,疯疯癫癫的。”迪丽达尔嘴上埋怨着,心里却甜丝丝的。
子良边往拆迁区跑,边给李晓峰打电话,可对方死活不接。
“关键时候就用不上,废物点心。”
子良挂上电话,琢磨着要不要给小李哥打一个,可是又想,宝翁里即使知道那断骨人的身份,自己没有任何根据,也没法让他说实话,再说了,还有桥墩下那一摊子呢。
“不管了,先会会他再说。”
可等到他赶到拆迁区时,才发现自己要找的那位宝翁里,刚刚和菜头请假看病去了。
“有没有这么巧,靠。”
子良自然不信这种鬼话,却也有种莫名的激动,因为畏罪逃跑,这起码意味着宝翁里是知道断骨实情的。
刚嘱咐菜头和小明,那宝翁里一旦回来,马上给他打电话,李晓峰那边却后知后觉的打过来了。
“你跑哪去了?”
“你死哪去了?”
两人几乎同时质问对方。
待听说桥墩那又出事故时,子良再也坐不住了。
“小明,你的电驴我再用用。”
“电驴被宝翁里大哥借走了。”
“靠。”
————
引河桥底,拉尸车原先出事的地方,又扯起了一道警戒线,地上一辆电动车平躺在地上,整个前轮的辐丝基本断了个全,桥墩外那根钢筋依旧杵在那里。
“怎么回事?”
子良靠到李晓峰跟前问道。
李晓峰嘿嘿笑道:“也不知道是那个毛贼,偷了小明的电驴,结果就中招了,活该他倒霉。”
“小明的?你是说这电驴是小明的那辆?”
“废话,你又不是没见过,除了那瓜娃子,谁会无聊到在车身上喷字。”
顺着李晓峰的指点,子良果然在车身上看到了一个鲜红的“明”字。
“桥墩估计要破拆了,里面又发现东西了?”
“啊?”子良还没来得及说宝翁里的事,李晓峰又扔过来一枚重磅炸弹。
“也是奇了。”李晓峰眉飞色舞的说,“上次咱们拉尸车都那么撞了,也没发现什么,除了那根钢筋,这次就是一个小破电驴,愣是生生把桥墩撞出一个豁口来。”
子良问道:“又是头发?”
李晓峰回到:“不止,还有骨头呢。”
赵铁和小李正说着什么,子良却没看到二爷的影子。
“二爷太累了,又见不了光,在家休息呢。”李晓峰看出了子良的疑惑。
子良走到桥墩旁,地上洒落着一些碎石块,从暴露的豁口处,露出一撮灰黑色的毛发,大约有几公分长,微微打着卷,旁边还呲出一节断骨。
赵铁道:“看来想把东西弄出来,要找消防配合了。”
小李道:“这个好说,打个电话就行,就是不知道破拆对整座桥有没有影响?”
电话打过去没几分钟,消防队很快就来了支援,一个中队长和赵铁小李分别握了手。
介绍了情况后,中队长表示最直接的就是爆破,这自然是不可取的。
先不说爆破会不会影响整座桥的稳定性,单说保全里面的尸体,就不能太过于莽撞。
中队长琢磨半天后说:“那只能是采取切割的办法了,只动桥墩,不动桥柱。”
像这种大桥,桥柱一般都是提前成型后,直接安装在后来打造的桥墩上的,几人一商量觉得可行。
说干就干,消防员采取劈裂的办法,先从桥墩底部切割,接着用工程队的吊车把桥墩移到空地上,再慢慢分拆。
刺耳的切割声一起,粉末扬尘顿起,好在有消防水管及时的喷洒,压下去不少,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躲到了后面。
底部全过了一遍,接下来就是随意找几个点,打眼,在钉上半指粗膨胀钉,用消防锤使劲的砸。
“喀喇喇。”
一道闪电型的裂缝绽裂开来,桥墩一分为二,掰成了两半。
子良和李晓峰捂着鼻子凑过去,裂缝处有一抹军绿色,随着桥底的凉风,肆意的摆动。
“又是裤子?”
子良抬起头问道,李晓峰点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