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铁那里换取了一张命纸,有了上次槐树的事,子良再不敢走那条小岔路了。
“二爷说孙爷不喜欢火是什么意思?”
子良边往回走,边琢磨着。
区里的拆迁队好像要开始动工了,路边的站着几个黄色安全帽,对着房子指指点点。
“哎,不知道又有哪些人要成富翁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拆房子成了变身富人的一个捷径。
少则几十上百万,多则上千万甚至几千万,随随便就能成几套房的房主。
前面路口听着两辆挖机,路边则是带着黑色油污的钉状物,什么名叫不上来,想来大抵都是用作拆房的。
“连个标志物都没有,就这么把路挡了,不知道前面还有人住吗?”
子良腹诽着,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除了火化场,周围还真是称得上不毛之地了。
原路返回自然是不情愿的,和那帮人理论又不是子良的风格,这可犯难了。
天公不作美,几团黑云像是专门来照顾他似的,晃晃悠悠从天边靠拢过来,不多时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顺着沟渠上的烂木头条,子良踩到了渠对面的地里面,才发现,这里居然有人种了玉米豆子之类的作物。
雏苗已经钻出了松软的地面,周围是一堆堆的颗粒状土球,每个土堆中心都有一个圆洞,一群蚂蚁正忙着搬运卵和食物之类的东西,一副热火朝天样。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
子良哼着随意冒出口的曲调,尽量在不破坏作物苗的前提下,向家的方向走。
按道理,有个一里多路,应该就能看到场子门口的旗杆,子良拐来拐去,不想就刚巧碰到了一个野坟堆。
之所以说野,是因为,这坟堆既无墓碑木牌,也没有人清理杂草的迹象。
土堆上趴满了各种野草野花,肆无忌惮的蔓延,想怎么长怎么长。
村里倒是有人家会把长辈的坟埋在自己家地里,一来表达一种思念之情,二来也有让长辈为后辈祈福的意思。
可这孤坟若是这种情形,搬家的同时,没理由把长辈的坟,留下不管的道理。
突然,子良发现坟堆后面有一条微微隆起的土条。
从坟堆底,一直穿过荒地,歪歪扭扭的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是老鼠盗洞了?”
子良好奇心起,踢开土条一截,下面有一道半尺左右深的窄坑。
“我怎么那么恨你们呢,哪哪都有你们。”
刚经历了鼠患案的子良,决心逐本溯源,看看,到底是何方妖孽敢这么糟蹋已故之人。
越走越心惊,子良惊诧的发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大小相差无几的小坟堆,下面则无一例外的有一条长土条,朝着东面的方向蔓延。
子良闭着眼睛,仔细回想一下,掏出自己的小本来,把几个坟堆的位置标好,土条也大体画出。
“这你妹是什么玩意,有没有搞错?”
本上的图画,虽还没有画全,可已经能从大体轮廓看得出来,这些小坟堆竟基本都在一条直线上。
子良靠着自己的步伐,简单测量了几条土条间的距离,不能说一毫不差,可也算是高度相近了。
坟堆还可说是有人刻意为之,可这些隆起的土条却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
又向前走了一会,终于发现,这些土条都有一个近120度的转折点,拐弯之后,通通都连到了一溜玉米苗里。
之前还能以为是某个老头,破荒种地,为了收点粮食。
可这么多的坟堆,都连接到了这一米宽的玉米道,这就不是巧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手里没有工具,也没办法刨开看看里面的真容,子良索性沿着玉米道一路走下去。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道的尽头,一条窄路出现在眼前,路对面赫然就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场景。
一棵大槐树正摇摆着浑身的枝叶,活像一个卖弄风骚的异族女人。
“我靠,”子良不由捂紧了兜里的命纸,“怎么特么又来这了。”
上次的鼠尸还散落在地上,以大槐树为中心点,形成一个大圈子,圈子以外花草如常,圈子以内则像打了除草剂一样,枯死灰黑一片。
“好厉害的毒雾。”
子良再一次被大槐树的实力所折服,还带着三分恐惧,庆幸自己上次只是舍了半张命纸,全身而退。
看来这怪圈就是大槐树的施力范围了,地面上露出几块破土后的森森白骨,结合起来一看,一个古怪的念头,在子良脑子里萌发。
圈里这些尸体骨肉,不会都是从那些坟堆而来吧?
这个念头一起,怎么都挥散不去。
他站在玉米道和小路的连接处,用两手使劲的刨开并不很瓷实的地面,即使这样,十根手指头也麻木酸疼的厉害。
然而,地下确实有一坑道,却不见有任何异物存在,空空如也。
“难道是我想错了?”
子良搓着红肿的手指头,站着看向大槐树,怎么看它都像在嘲笑自己。
“不对,”子良重新蹲在地上,看着几条和自己指头划下相差无几的印迹。
这些印迹或粗或细,都深入到窄路下面的洞里,可无一例外都比自己的指头来的劲道强。
子良趴在地上,顺着坑洞向前看去,果然路下的洞里真的有什么东西堵着。
他找了一根长木棍,试探着朝里面鼓捣几下,确认没有什么蛇虫鼠蚁的毒物,这才放心的把手伸了进去。
一种冰冰滑滑的条状物,被子良抓了个正着,发力往回拽,却似乎很是困难。
把两脚撇开,踩在窄路边,两手抓着里面的东西,全身力气灌注在前臂。
“呼啦。”
子良脱力倒在后面,脸上盖满了土渣子,练嘴里都撒进了不少,咂么两下嘴,竟还有几分甜味。
可等他看清手里的东西后,发一声喊,整个人惊叫着倒退十好几步才停下来。
一截还挂着残留皮肉的骨头,被子良撇在了一边,剩余的骨架却跟着自己的身子,一起挂了过来。
“妈呀。”
两手使劲扒拉,非但没把骨头拍掉,还把自己的裤子拽扯出好几道口子来。
雨开始飘洒下来,落在子良周围,也落在他头身上,一股寒意也随之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