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和韩颓当分别的日子,正是今上(汉孝文帝)十五年十月初一;乙亥年,丁亥月,己未日;公元前166年11月11日(没有双11购物狂欢哦。)
大年初一在当时称为岁朝,在这一天,人们都要聚集起来玩耍,也只有郭嘉这个穿越的汉人才赶路出远门吧。
在路上,郭嘉不免回忆起这段惊险的历程,自言自语道:“先是老乡浅井里的熊仲雇佣我代他服役,也就是传说中的践更。但是可恨的里长居然骗我说只用服役六个月,原来是两年。”
“后来‘自愿’跟着中大夫朱亮出使匈奴,看着主使朱亮抽刀自杀。早知道汉法规定主使死亡,从者皆死。我必然是要拉住主使朱亮的。”
“这两项都是因为我不懂汉法的原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皇帝既要杀我,却又封我为关内侯。侥幸,侥幸!”
原来在去年九月二十九,其实也就是昨天,韩王信的儿子韩颓当以相国的身份带着侄子韩婴等族人投降大汉。皇帝刘恒非常高兴,于情于法,一定要封韩颓当和韩婴为彻侯。
与此同时郭嘉却要被皇帝刘恒杀掉。韩颓当便向皇帝刘恒说明郭嘉斩杀匈奴左骨都侯张胜,这等大功,理应封侯。
皇帝刘恒于是急忙派人从他们的行李中取出张胜的头颅和官印,当场查看验证韩颓当所说为实。
常主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救人事情紧急,韩颓当愿意拿出自己的“功劳”来换取郭嘉的性命,因此皇帝刘恒才以最快的速度派遣宦官赵同去宣布皇命,救出郭嘉。
且说在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皇帝刘恒早上起床后洗漱更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郭嘉这个名字很熟悉,便问宦官赵同道:
“吾依稀记得去年有个外县的平民在渭桥下边出来冲撞了吾,吾令廷尉张释之判那人死罪,廷尉却判他罚金八十。那人的名字也是郭嘉。”
“昨天要处死却又封关内侯的人也是郭嘉。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赵同回答:“据廷尉所说,他们是一个人,都是河内郡轵县深井里人郭嘉。”
皇帝刘恒有点小愤恨,说道:“这个人两次犯死罪。吾不该让他活着。”
赵同却建议道:“郭嘉活着比死了好。”
“他与你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替他求情?”
赵同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北斗七星从斗尾到斗首,依次为摇光星,开阳星,玉衡星,天权星,天玑星,天璇星,天枢星。”
“其中天枢星又叫作贪狼星,主财运。依臣夜观天象所知,郭嘉此人正应着贪狼星的星气。将来必然是陛下财富的来源。”
“因此臣说郭嘉活着比死了好。”
皇帝刘说道:“既然如此,暂且留他性命。”
有人要问皇帝刘恒为什么自称为吾而不是朕呢?在秦始皇帝之前,吾和朕都是普通的第一人称,秦始皇将“朕”设定为皇帝的专用自称,但用“朕”的场合多是正式公文,平常说话聊天,还是以“吾”为主。
且说郭嘉驾着车行了半天,到了京师长安东边100里左右的下邽县。(下邽(guī)县是中国历史上郡县制度概念中第一个县,现在位于陕西省渭南市。)
郭嘉赶在关城门之前入了城,在城中四处寻找旅店。可是一个个都是客满,没有客房了。
郭嘉内心非常焦虑,暗想:“今天虽然没有下雨下雪,气温还是很低的,找不到酒店,只能露宿街头,没有被子铺盖容易感冒发烧,如果感冒发烧,少不得请医生看病,耽搁时间,我就不能快点见到老婆刘盈了。”
低头想着心事的郭嘉抬头忽然看到前方有一家店,店门口站着两个壮汉,正在热情地招揽客人。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郭嘉快速赶到那家店门口,两个壮汉看郭嘉穿着貂皮外套,拉着一部马车,认定郭嘉必然是个富豪风流人物,急上前拦住,笑着问道:
“公子且留步。”
“俺不是什么公子。请问你们有空房吗?”郭嘉也急忙问道。
“公子说哪里话。当然有了。空房间多着呢,美酒佳肴也多着呢,暖被窝的人也是多着呢。只要公子舍得出金出钱。”
郭嘉听他们的话有蹊跷,“什么是暖被窝的人?”便抬头看店门上的招牌,招牌上三个小篆大字:“熙春楼”。
原来是个妓院啊。郭嘉自想道:“男欢女爱是人类的生物本能,本无可后非。可是一个男人若要成功,必须能够控制自己睡在哪张床上,一旦睡错了床,那就完蛋了。我不能对不起老婆刘盈。”
于是郭嘉连忙摇头拒绝,牵着马车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就看到妓院“熙春楼”的隔壁也是个小旅店。
常言道:事有凑巧,物有偶然。此时恰有一个人退出小旅店,郭嘉心想:“这个必定是退房的,好了,我有地方住了”。
于是郭嘉更近一步,只见一团东西从酒店门内飞出,落在了地上,那人连忙捡取。
此时又有声音传来,酒店小二骂道:“但凡有三个钱,我便让你住下了。”
原来是房客没钱被酒店的小二给赶出来了。郭嘉连忙上前叫住小二,作了个揖,问道:“小哥,店中可有空房吗?”
小二看郭嘉穿着貂皮大衣,牵着马车,也认定郭嘉是个有钱人,便说道:“大年初一,家家过年,谁还要招待顾客。”
“俺刚刚听到小哥说‘但凡有钱,便可入住’。”郭嘉顺手给了小二五钱,希望小二通融方便一下。
小二把五钱揣入怀中,说道:“既然客人有诚意,我们还有一间空房,只是要比平常贵一倍。”
“多少钱?”郭嘉问道。
“平时一天要10钱,这几天至少20钱才够。”
“二十钱便二十钱吧”郭嘉暗自想笑,自己可是怀揣一百金,一百万钱,二十钱真是便宜,九牛一毛而已。
小二自以为宰了客人,看郭嘉还带着车马,便又说道:“刚刚说的只是公子一个人的房费,饮食酒水另算。公子的车辆若是放在院子中,一天也要5钱。马栓在马厩里,供给草料,一天也要5钱。”
这样看来一天要30钱,小意思,郭嘉痛快地答应了,随后搬着装黄金的盒子进了客房,然后回到大堂,给小二100钱,说道:“尽管上些好酒好肉好菜,上到100钱为止。”
小二将钱递给酒店老板,也就是小二的老父亲,讲了郭嘉的需求。
此时酒店老板心里可乐开了花,碰到了大主顾,郭嘉一个顶五个普通房客了。于是酒店老板赶紧准备酒肉,上了满满一桌子。
郭嘉撕掉一只鸡腿就着酒吃起来,斜眼看到刚刚被赶出门的人正依着门框盯着自己看。
这个人年纪三十岁左右,身材修长,颧骨突出,胡子乱蓬蓬的,在寒冷的冬季里居然穿着夏天的单衣。
郭嘉一头想道:“这个人好生可怜,肯定是好几天没吃饱饭了,把脸颊都给饿下去了。要不要叫他进来一起吃饭。算了算了,我自己带着一百金,万事要小心,不要招惹陌生人。”
此时小二也看见了那人,急忙前去,一掌打他出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郭嘉花了一个小时才吃了一半,没想到此时忽然下起了大雨,雨滴打在房屋的瓦上,击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郭嘉暗自庆幸道:“这是入冬第一场大雨,幸好找到了地方住,否则这样寒冷的雨打在身上,必然感冒。”
想到此处,郭嘉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叫来小二问道:“外边的那人是什么来历?”
小二回道:“公子为何问起他来?听他自己讲是鲁国人,在我们小店住了好几天,却是个没钱的穷鬼。”
“原来如此”,郭嘉想起杜甫的诗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
起了同情心,对小二说道:“你且去替我请他进来。他的房费,我来出。”
小二回道:“公子真是大方。可已经没客房了,刚刚的空房已经给了公子你。”
郭嘉当即说道:“不妨碍,你且去寻一套厚点的铺盖来,放到我房间,加个地铺给他,房费照我一样,一天二十钱,不少你一钱。”
既然这么说了,小二便开了门,叫那人进来。那人已经被雨水淋得如落汤鸡一样,冻得浑身发抖。
那人进了大厅,郭嘉叫小二给他换身衣服,然后一起吃饭。
那人嘴唇发紫,说话都不利索,但还是千恩万谢,说道:“在下乃是鲁国曲阜公孙臣。感谢公子搭救。”
郭嘉赶紧回道:“俺不是什么公子,只是河内郡轵县深井里的庶民郭嘉罢了。”
郭嘉赶紧给他倒上温酒,请他吃饭,抵御寒冷。吃过饭后,郭嘉便带他到自己房间睡觉,
公孙臣睡在地上,郭嘉则睡在床上。郭嘉好心收留了公孙臣,但还是担心公孙臣半夜偷走自己的黄金,于是不敢睡着。
一直挨到早晨5点左右,郭嘉十分疲倦似乎撑不下去了,忽然听到声音,以为公孙臣要偷黄金,急忙跳起来,点了灯查看情况。
原来是公孙臣哎呀哎呀的轻声叫唤,像是作了恶梦。郭嘉叫了几声公孙臣的名字,希望叫醒他,结果公孙臣完全没有反应。
郭嘉伸出手摸了摸公孙臣的额头,哎呀烫手,郭嘉说道:“原来是发烧了,估计已经是39度。”
于是郭嘉一把抱起公孙臣,放到自己的床上,然后去找小二,此时小二尚在睡觉。
郭嘉叫起他时,小二极其不情愿,嘴巴里不停地抱怨,直到郭嘉给了他十钱小费,才喜笑颜开。
郭嘉让小二找条干净的擦脸布,打来一盆干净的井水,送到房间去。郭嘉用毛沾了水,给公孙臣物理降温。
一旁站着的小二便对郭嘉说道:“公子不要怪小人多嘴。依小人看,他该是得了伤寒,这个穷鬼没一钱在身,请不起医者,肯定是活不了的。”
郭嘉可不这么认为,感冒这种疾病在现代是吃药七天,不吃药一周,只要保证营养和卫生,不恶化为肺炎,铁定能康复的。
郭嘉一边照顾公孙臣,一边想道:“按计划今天我要启程回老家,可是抛下公孙臣不管,他必然是活不下去的。见死不救,非人也。”
于是郭嘉暂时忍耐着先不回家,拿钱出来给公孙臣寻医看病。
可是大年初二,医生也要过年的,没人愿意出诊,郭嘉花重金才求得医生看了病,抓了药。
在郭嘉悉心照料之下,七天之后,公孙臣终于康复了。
公孙臣十分感激郭嘉,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公孙臣乃是鲁国一方士,就赠送公子点铁成金的秘术吧。”
于是公孙臣从行李当中取出一个铜器,一个石臼,一个石杵,然后将一种蓝色的石头磨碎后倒入铜器当中,加入井水后,石粉瞬间便化为无形,而水呈现出蓝色。
然后公孙臣又拿出一根铁棒,插入到蓝色液体中,不一会,铁棒变成了灿烂的黄金。
公孙臣说道:“增青得铁化为金。”
“什么金?”郭嘉好奇地问道。
“实不相瞒,是铜”公孙臣回道。
“原来如此”其实郭嘉已经看穿了公孙臣的所作所为,就是铁单质与硫酸铜溶液反应,铁置换得到了铜,“想不到公孙臣是位化学家。我需要守护好中国的科学苗子。”
于是郭嘉问道:“足下远离鲁国老家,想要到什么地方去?”
公孙臣说道:“实不相瞒,我从小在外求学,不事生产,耗尽了父亲留下的所有财产,落得个家徒四壁的下场。”
“但是我自以为学有所成,将来必定飞黄腾达。于是从邻里借得几百钱,离开家乡,到京师长安,想要将自己毕生所学卖于王侯将相家。”
郭嘉感叹道:“你身无分文,怕是到不了长安的。即使到了长安,也需等待些日子才能遇到懂你的王侯将相。”
“俺曾在长安求过那些王侯将相,没有拜贴与见面礼金,你都进不得大门一步。”
“我且赞助你八十金,可用作投石问路的费用。”
于是郭嘉拿出八十金给了公孙臣,之后相互告辞,公孙臣向西去京师长安,郭嘉往东回河内郡轵县。
两天时间,郭嘉出函谷关,途径洛阳,渡河回到轵县深井里,站在家门口,郭嘉却不敢贸然进入,陷入到恐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