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思侯贲赫就这么死了,虽然不是被郭嘉杀死的,同郭嘉只有一点关系,但总之是死了。
郭嘉的问题或者说刘千金的问题由此从根本上得以解决了。
同时,期思侯贲赫没有继承人,国土被收回,划归到汝南郡,寄生在这颗大树上的舍人们,如同飞鸟一样,各奔前程,另觅树枝。
当然在离开侯府之前,舍人们要趁机瓜分一部分财产,之所以是一部分,因为大部分财产——土地人口——被汝南郡获得了。
家丞抢先一步,带着郭嘉去仓库查看,打开账簿一看,郭嘉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
整个侯府只有二十几万枚四铢钱,三十二块马蹄金。真是一个寒酸的侯府!
一个位于二十等级爵顶点的彻侯居然没温县刘公富裕。
期思侯食邑两千户,一户每年交200钱贡赋,则总计40万钱,区区40金而已。
真是寒酸的侯府,郭嘉此时对不义的金钱没啥兴趣,只想拿回自己的匕首,也就是荆轲“刺秦剑”。
可是由于家丞与心爱的人成了没事,他为了感谢郭嘉,给了郭嘉十五金。
郭嘉推辞不过,只能收下这十五块马蹄金,打算将10块还给刘公,五块用作自己创业的启动资金。
于是郭嘉便离开期思侯国,返回河内郡温县,几天之后,路过河南郡洛阳县,入住于城内一间旅馆之中。
洛阳县,原名叫成周,是周公旦平定三监之乱后,安置殷商移民的地方,也是周天子接受诸侯朝贡的地方,在周平王东迁之后,成为唯一的京师。
大汉统一天下之初,洛阳可是第一大都市,虽然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后,京师长安自然地成为了天下第一大都市,但洛阳则仅次于长安,是天下第二大都市。
因此洛阳城中最好的这家旅馆,业务齐全,吃喝玩乐样样都有。
旅馆大堂房顶有两层楼那么高,空间有两百平米那么大,装饰得很豪华。
大堂的左侧有一道神密的小门,进去的人,开开心心,出来的人,悲伤失望。
这引起了郭嘉的好奇心,有一种探索的冲动,但是考虑到自己独自一人,身上带着十五块黄金,行动不方便,完事需小心,所以安安静静地吃饭。
突然有个年轻人走到郭嘉身旁,先作了个揖,说道:“我看足下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必定是富贵之人啊。”
郭嘉警惕地说道:“你是什么人?”
“小弟乃是洛阳本地人。”
“有什么事?”郭嘉问道。
“小弟是博馆的小小门徒,在此有请足下到馆内博戏取乐。”
那门徒随后抬手指了指那道门。
郭嘉顿时反应过来,博戏就是赌博,勃然大怒,骂道:“赌博是非法的!”
郭嘉又骂道:“滚蛋,不要烦你大爷俺。”
这门徒看郭嘉态度强硬且又恶劣,就转而去寻找其他目标了。
郭嘉继续低头吃饭,某个时刻,恰好抬眼,恰好看到自己的对面坐着一个人。
这个人精瘦精瘦的,眼睛炯炯有神,但似乎只有一只右手。
何以见得?
他的左袖子垂落,有人走过带起风也纹丝不动,同时一直用右手持小酒杯喝酒,从未用左手做任何动作。
这人看到郭嘉跟他一样,也是孤零零地吃饭,便叫小二给郭嘉送上一壶酒。
他冲郭嘉颔首微笑,右手举起酒杯,向郭嘉敬酒。
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郭嘉便主动要求他合并桌子,一起喝酒。
这独臂人自报家门:“在下河南郡洛阳县金二。”
郭嘉蛮疑惑,西汉居然有姓金的,少见少见,接着回到:“俺是河内郡轵县郭嘉。”
各报家门之后,两人相互敬酒,都是好酒之人,很快便“打”得火热而熟悉了。
金二小心翼翼地问道:“兄弟我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郭嘉吃下一杯酒,说:“尽管问。”
金二接着问道:“兄长面皮干净,颏下无须,是宫中贵人吗?”
“???”郭嘉很是疑惑,总有人问这个鬼问题。
“是宦者吗?”金二补充说道。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郭嘉又让人产生了误会,连忙解释道:“俺以前在温县刘公家为髡鉗农奴,剃了头发,俺便继而又剃了胡子,图个清凉干净。”
“温县刘庄公吗?原来如此!”金二有些诧异,又渐渐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知道刘公?”郭嘉问道。
“那是当然。刘公是温县大素封,家累千金,富可敌国,何人不识。”
金二这里说的富可敌国中的国,它不是指整个大汉朝廷,而是类似于期思侯贲赫这种彻侯的封国,虽然刘公比期思侯贲赫富裕几倍。
金二继续说道:“兄长既然不幸为农奴,为啥出现在此地,刘公今日也在此处吗?”
郭嘉回道:“不是不是,刘公已释放俺了,并答应将女儿许配给俺。”
金二两眼放光,说道:“兄长有福了,可坐享千金,富贵富贵!”
两人很快便喝了两斤澧酒,相谈甚欢。
金二趁机邀请郭嘉到博馆游戏一场,郭嘉又以赌博非法之理由拒绝。
金二倒也不坚持劝说,两下各归去处。金二去博馆游戏,郭嘉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郭嘉下楼吃饭,再次见到金二。
金二豪爽地说道,昨天一晚上赚了20万钱,也就是二十金。
郭嘉简直不敢相信,二十金可是期思侯半年的收入,金二居然一晚上便赚到了。
兴许金二在吹牛,二十金接近5130克,还是蛮重的,他也不能随身带着额。
不管是真是假,只见金二叫来小二酒保,要了上好的酒肉,宴请郭嘉。
只是喝酒闲聊吹牛,金二丝毫不提博馆之事。待十坛酒下肚,郭嘉已经面红耳赤,兴高采烈,醉而猖狂之时。
金二感叹道:“人生富贵,不可不求。”
“有钱时,连彻侯高官都怕你,没钱时,连亲戚朋友都不待见你。”
“怎么快速赚钱?”郭嘉接过了话茬。
“一户人家勤力耕种,一年不休,不过赚500钱而已。”
“常言道: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纹不如依市门,劳苦力作不如博戏赌运。”
郭嘉醉醺醺地说:“赌博是非法的!”
“兄长说得哪里话,法不禁博”金二说道。
“看来兄长对赌博有成见啊,兄长不赌,真乃洁行君子。”
“常言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
“兄长不妨小赌怡情一番,输了算兄弟我的,赢了算兄长的。”
于是金二便带着郭嘉进了那个门,经过九曲回廊,终于走到了一个大堂。
大堂内有十几张大桌子,每张桌子都围满了人,吆五喝六,可谓人声鼎沸。
据郭嘉观察,这些人有有摇骰子的,有陆博的,最简单的便是猜阴阳。
猜阴阳类似于后世的猜硬币正反面,在类似于四铢钱的圆铜板两面分别刻上阴阳两字,转动铜板,等它能量耗尽倒地以后,赌阴阳面。
金二带着郭嘉随处逛逛,却见馆子中的赌徒常客都对金二恭恭敬敬,很少有人愿意和他赌博,这让郭嘉有点小疑惑——金二是啥来头?
最终金二带着郭嘉落座于大堂正中央的桌子处。
周围人连忙说道:“我们可不敢跟你金二玩,昨天赢了我们忒多钱了!”
金二说道:“咦,谁稀罕跟你们几个不成样子的玩。今天我带了郭大哥过来放松一下,你们好好招待。”
说罢此话,金二离开,去寻找面生的赌客了。
马上,两位美女过来给郭嘉送酒,郭嘉对美女拒之,对美酒受之。
在美酒的助兴下,郭嘉开始参与到骰子猜大小的游戏中。
郭嘉运气之爆棚,很快便赢了一万钱,不得不感叹:“钱是最容易赚到的。”
众人连连称赞道:“厉害!厉害!郭大哥出手即不凡!”
“我们甘拜下风!”
“要说这个馆子内,谁能与郭大哥一战,唯有金二了!”
另外一边,在金二所在的桌子,众人也是呼喊声连连,因为金二接二连三地赢钱。
在众人起哄撺掇之下,郭嘉和金二开始“拔刀相向”。
玩法很简单,转动铜板猜测阴阳。
对于普通赌徒而言,猜阴阳的输赢决定于自己的运气,老天爷的眷顾。
而郭嘉是一个高中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拨通古今,学贯中西,抛硬币问题就是个简单的等概率二分事件。
郭嘉设计了一个必胜的操作方案。
如果第一轮输掉1钱,那么第二轮赌注加倍为2钱,如果连着输到第n轮,赌注变成了2的n-1次方。
第一轮到第n轮总共输掉的钱是一个等比数列的前n项和,等于2的n次方减1。
如果在第n+1轮赢,那么就赢得了2的n次方,减去前边n轮所输,净赚1钱。
筹划已定,开始游戏,这时郭嘉注意到金二双臂齐全,并不是独臂人,左手的小手指是金属假肢。
金二一上来就放了一金作为赌注,郭嘉不能认怂,必须跟进。
然而在必胜方案指导下,郭嘉连输了四轮,依次输掉1,2,4,8金,共计15金,也就是把钱全部输光了。
郭嘉急得满头大汗,此时退出,就前功尽弃了,该怎么办?
博馆主人正等着这个时刻,伸出贷款之手,借给了郭嘉15金,条件是返还20金,利息约百分之三十三左右。
借贷15金加上开始赢得的一万钱,是16金,刚好可以开启第五轮,这是最后决胜局。
全场人都盯着铜板,铜板在桌子上转动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在这个时间内,郭嘉在快速思考,连输4轮的概率是百分之六点二五(6.25%),连输4轮的概率是百分之三点一二五(3.125%),是小概率事件。
小概率事件发生必定有妖。
等第五轮铜板倒下之时,郭嘉立刻掀翻了桌子。
一块黑色石头从桌子上掉下来,没错那就是四氧化三铁磁石。
众人以及金二都没有想到郭嘉居然敢在博馆掀翻桌子,震惊万分,来不及做出反应。
郭嘉从小腿处抽出了“荆轲刺秦剑”,上前一步抓住了金二的左手,一匕首下去,斩断了金二的小指头。
郭嘉又把金二踩在脚下,对着众人说:
“这小子出老千。铜板其实不是纯铜制作,在铜板的一面掺入了铁,在游戏时,金二在桌面下放了一块吸铁磁时,因此必然是掺入了铁的那一面落地。”
郭嘉反应迅速,从金二身上拿了十六金,连同借款十六金,共计三十二金,还给了博馆主人二十金,剩下十二金。
郭嘉毕竟经历过匈奴与北地郡的战斗,其动作迅速,气势勇猛,即使是博馆的打手也不敢有所作为。
郭嘉紧接着捡起了金二的金手指,快速走出博馆,到旅馆柜台,付了房费,牵了马匹,火速离开,赶往渡口,准备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