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军队上万人扯着嗓子叫骂了半天,也不见萧关守将出战,于是休屠王准备收兵而去。
突然萧关城门打开了,骑士鱼贯而出,清点计算下来共有五十骑(一人一马为一骑)。
为首的乃是一位少年,年龄不过十八岁,英姿飒爽,豪气冲天。
慢慢地,本来串行的骑士对列变成了并行的一排对列,快速地冲向匈奴人。
难道他们想要挑战匈奴大军?
这五十骑怎么可能是休屠王大军对手,众寡悬殊啊!
而休屠王根本不把这五十位骑士放在心上,仅仅派遣一位射雕人。
这位射雕人步行走到匈奴战阵的最前方,张弓搭箭,连续射出九箭,对方应弦而倒,一共射杀九人。
匈奴骑士都三呼万岁!
然而当射雕人射出第十支箭后,此箭划破天空,沿着上抛曲线飞到最高点之时,迎头撞在一只箭上,随之跌落在草丛中。
这种神乎其技的射术“吓得”匈奴骑士都禁若寒蝉!
休屠王问道:“是谁射滴箭?”
无人回答休屠王,不过位于射雕人身旁的郭嘉看得很清楚,是对面中间位置的少年射的箭。
郭嘉身旁的项十三一脸的困惑,对郭嘉说道:
“对面的同胞是大傻子脑残嘛!还是脑子坏掉了,五十人出来挑战匈奴上万人。”
“嫌活着不好吗?故意出来送人头。”
项十三嘀嘀咕咕个不停,但他的碎语没有丝毫干扰到射雕人。
只见射雕人又张开满弓,将要射出第十一箭的时候,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箭,以刁钻的角度射入额头,当场身亡。
这支箭依然是对面中间位置的少年所为。
随后休屠王派出一百位匈奴骑士迎战少年所率领的四十位骑士。
一番刀光剑影之后,匈奴人击杀四十骑,活捉中间位置的少年。
少年背后的萧关城门紧闭,再也没有人出城挑战匈奴。
而休屠王见汉军不敢再出战,又考虑到今日捕获十分丰盛,便打算撤军回部落驻地(佯装撤退)。
那少年则被捆绑结实,放置于一匹马的背上,和奴隶们放在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边。
这是匈奴人习惯,战斗时以奴隶为前锋,撤退时以奴隶为后卫。
同样走在队伍后边的还有郭嘉和项十三,郭嘉骑着马渐渐走到少年身边,对少年说道:
“在下河内郡轵县郭嘉,你是何人?”
“在下陇西郡成纪县李广!”
郭嘉十分惊讶,内心之中翻江倒海不能平静:“这少年真的是传说中的大汉飞将军李广?我的天的啊,见到真人了”。
少年李广接着对郭嘉说道:“你可愿意助我逃跑?”
“怎么可能逃脱?”靠过来的项十三问道。
“这匈奴头领太过自大,居然让奴隶们压后阵。你们若解开我身上的绳索,给我一张弓,数曩箭,一匹快马,我就能逃脱。”
项十三说道:“不可能逃脱的。在这个空阔的大草原上,我们三个人不过是匈奴人的活靶子,立即就会被射成刺猬。”
郭嘉压着嗓子说道:“不自由,毋宁死。”
“风险有多大,试过才知道。”
项十三只得听郭嘉的,于是三人渐渐放慢行进速度,不知不觉便处于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郭嘉用匈奴人发放的石矛割断了李广身上的绳索,正要抽鞭子赶马的时候,没想到,在队伍后方三十米处,有一位匈奴骑士。
这位匈奴骑士的作用正是监视奴隶逃跑,他孤零零地走在后边,悄无声息的,所以郭嘉没有注意到他。
这位匈奴骑士看到了郭嘉他们的不正常行为,急忙赶上来,扬起马鞭,呵斥郭嘉。
李广抄起郭嘉的石矛,抛射出去,刺死了这位匈奴骑士,然后夺取他的装备弓箭,随即与郭嘉和项十三,开足马力,逃向萧关城。
另外一个匈奴骑士也发现他们逃跑,马上吹响了号角,呼唤同伴追杀三人。
可是郭嘉他们犹如天助,若休屠王能派出五十个骑士,必能再次抓获郭嘉他们,然而他根本派不出人了。
因为奴隶头儿见郭嘉他们逃跑,带领众多奴隶响应,吼叫着,奔跑着,驱动新捕获的牛羊和汉人俘虏骚乱起来。
骚乱一时大起,休屠王必须全力镇压他们,因此让郭嘉他们三人成功逃脱了。
似乎像是跑了一生的时间,终于到了萧关城下,李广大声叫唤萧关门吏开门。
门吏是认得李广的,但又看到郭嘉和项十三两个人穿成匈奴人的模样,意为李广已经投降匈奴,现在前来骗开城门。
因此门吏拒绝开门,李广无可奈何,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不想城上突然有人叫道:“兄弟怎么去而复返?”
李广眼睛向上一来,原来说话的那人正是自己的堂兄李蔡,便告诉堂兄逃脱的大概过程。
其实李广不用解释,李蔡也会迫使门吏打开城门的,不过为了安全,门吏只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只能够放一个人进入。
三人一个接一个的进城,李广请郭嘉和项十三住到自己家中,以报答救助之恩。
自然少不了酒宴了,当然在吃饭之前第一件事情是“沐浴更衣”。
洗好澡,剃好胡须,换上干净的汉服,郭嘉容貌焕然一新,只是欺负相比几个月前黑了许多。
酒过三巡之后,郭嘉心里欢喜不尽,思忖道:“自读书识字以来,便晓得飞将军才气天下无双,今天能够相识,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于是郭嘉对李广说道:“听闻李兄祖先乃是秦始皇帝少壮将军李信将军。”
“当年李信将军率轻骑千人,飞渡易水,击破燕军,生擒太子丹。”
“胆气何其雄壮哉!”
李广回道:“嗯嗯”。
郭嘉的话让项十三好笑起来,嘀咕道:“郭大哥怎么回事儿,说话文绉绉地像个儒生。”
郭嘉又说道:“今日得见李兄以五十骑合战百倍之匈奴,以弱攻强,以寡击众。”
“真可谓是气薄云天!”
“李兄一箭射落飞箭,又一箭射杀射雕人。”
“箭术真是举世无双!”
“在下得见李兄,真乃三生有幸。”
李广回道:“嗯嗯。”
项十三窃笑道:“这李广真是个木头人,不会聊天,郭大哥说了一大串,文绉绉的,他却只说两个字,嗯嗯。”
李广这个表现让郭嘉感觉有点“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不是很畅快。
郭嘉心里想:“《史记》记载李广为人木讷,说是木讷,我还是没料到李将军不爱说话到如此程度。”
“可刚刚在匈奴人中商量逃跑的时候,李将军说话还算可以,如今怕不是他以为我说得都是空话虚言?”
“我且与他讨论一下他擅长的箭术。”
郭嘉懂箭术?郭嘉以为他自己懂吧。
射箭问题不就是质点在重力场中的运动嘛,也就是恒定加速度运动问题,可细分为平抛,上抛,下抛三种情况,有老师也只分为平抛和斜抛两种。
郭嘉能很流畅地求解这些问题,即给定质点的初速度和初位置,把质点的轨迹算出来。
推而及于射箭,既然知道箭的飞行轨迹,那还不是指哪儿射哪儿。
于是郭嘉说道:“在下不才,对箭术也略知一二。”
“拉满弓弦,以四十五度仰天射出,箭可飞得最远。”
李广眼光一闪:“嗯嗯。”
然后李广蹭地一声站起来,走到郭嘉的面前,拉起郭嘉的手,将他带到了家中后院,当然项十三等人也跟着到了后院。
这个后院面积很大,正方形,长宽都有50米左右,在院墙前一点位置,立了五个箭靶子,专业称呼为“侯”。
李广叫家仆拿过来两只刚上了弦的弓和两袋子箭。
郭嘉晓得这是要实操啊。
李广将一把弓递给郭嘉,郭嘉试着轻度地拉了两下,判断这是一把硬弓。
幸运地是,在刘公家为髡钳农奴耕地时,郭嘉练就了好臂力,因此能够拉得开硬弓。
只见郭嘉张弓射箭,射了十支箭,一个都没有射到靶子上。
靶子没射上,郭嘉的胳膊倒是有点酸疼,于是便甩起来促进乳酸代谢。
李广看在眼里,对郭嘉说道:“射箭要义在腰马合一。”
“全身的力量经由腰传导至胳膊,然后再到弓弦,然后又到箭矢。”
“只有如此才能久射而力不竭。”
“似足下那般硬扯胡拉,引弓不过三十次,力便竭尽了。”
“我观足下同我一样,臂长与身长相等,真乃是天赋射手。”
“多说无益,还是要勤加练习。”
郭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条件,也注意到了李广的身体条件。
李广的胳膊很长,臂展比身高还高,这不是因为李广足够低,而李广的身高也是相当高了,接近190厘米,二是因为李广胳膊足够长。
这让郭嘉想起来奥运会游泳冠军菲尔普斯的身材,也是臂展比身高大。
若是菲尔普斯到古代,肯定是个好射手,如果李广到现代,肯定是奥运会游泳健将,额,应当说李广首先是奥运会射箭比赛冠军。
闲话休说,郭嘉在李广的没有言传,只身教的指导下练习箭术。
如此这般,郭嘉和项十三一连在李广家里住了好几天。
郭嘉已经初步学会了箭术,可这不是郭嘉的理想,难道学箭术参加奥运会吗?不!
郭嘉的目标是赚取一百斤黄金,然后成为“素封”,或者说做有钱人。
当前第一要务是完成温县“素封”刘公交代的任务,把昆仑玉带回去。
于是郭嘉决定去草原上寻找被匈奴人丢掉的昆仑玉。
可是茫茫草原,四面八方看起来都一样,用物理的话说,平移旋转不变或者合向同性,昆仑玉就像沧海一沙子,难觅踪迹——找到它,谈何容易。
况且此时草原上到处是匈奴骑兵,如果再被抓到,岂能再次成功逃脱。
可是郭嘉以至城之心,匈奴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魄,一定要去寻找昆仑玉。
为此郭嘉拜别李广,李广居然不只说“嗯嗯”了,因依依不舍之情,反而问起匆忙离开的理由。
郭嘉将自己在温县领命,再到于阗国找玉石,又被匈奴人抓到休屠部的事情说与李广知道。
李广回道:“既然如此,我陪兄长前去寻找昆仑玉。”
于是郭嘉,李广,二人,一人一马,项十三则赶着马车,离开萧关,深入草原寻找昆仑玉。
不到一天时间,郭嘉便找到了昆仑玉所在。
项十三惊喜地说到:“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郭大哥真是个身啊。”
事情之所以成功,其实远非项十三能够理解,也不是李广所能理解的。
郭嘉用到了天文导航法,测量了北极星的星光仰望角。
测量仰望角的方法很简单,在夜晚的时候,郭嘉站直身体,眼睛望着北极星,在面前固定距离处,比如一米处,由个子矮的项十三竖直举着一个木桩,由低到高升起,至恰好遮挡郭嘉的目光,使得他不能再看到北极星时停下来。
郭嘉便能利用自己的身高,木桩顶的高度和两者的距离,根据勾股定理和三角函数,计算出仰望角。
这个仰角正是纬度(准确说有一个固定的偏差值)。
在几个月前遇到匈奴人之时,郭嘉刚好测定了当地纬度。
只要沿着该纬度,从东往西走,一定能找到昆仑玉。
果不其然,郭嘉找到昆仑玉以后,用马车载着,返回萧关,一路上没遇到任何匈奴人,这是一个怪现象。
进入萧关李广家后,李广收到了北地郡尉的征召命令,命他火速赶往北地郡。
于是郭嘉和项十三也同李广一起,赶往北地郡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