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新丰邑的骊山之后,郭嘉和项十三骑着五匹马,沿着形状怪异的甘肃省走起,穿过了河西走廊,跑出了嘉峪关,跋涉天山,一路上披荆斩棘,终于走到了于阗国。(当时河西走廊还不是大汉属地。)
这个于阗国虽说是个独立的国家,按照国际法来讲跟大汉是地位平等的关系。
可是于阗的国土面积只有大汉的一个县那么大,人口还没有一个县的人口多,其实有点类似于大汉的一个万户侯国。
比起大汉于阗是个小国,可比起一路上经过的其他西域小国,于阗国倒也算是个大国了,都城也比较繁华,商业也比较繁荣。
闲话休提,且说郭嘉和项十三在这一路上,因为一些困难,吃掉了两匹马,到目的地时,只剩下三匹马。
于是他们两人就牵着剩下的三匹马走在于阗都城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于阗人见到他们都称呼他们是秦人。
这让郭嘉有点困惑:“难道于阗人接触过秦国人?还是说秦始皇帝真的是余威镇于殊俗?”
“看来人类的交流远比我的想象要广泛得多。”
“不对啊,秦朝已经灭亡快三十年了,他们居然不知道大汉?”
读者可能有些疑惑,难道全世界都说汉语吗?郭嘉能听懂于阗当地话?
非也,郭嘉并不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只是看到路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嘴里不断地重复“秦”、“秦”、“秦”。
所以郭嘉才判断(猜测)于阗人称呼他们为“秦人”。
由于于阗的城市不大,郭嘉和项十三只用了半天时间就把它给逛完了,最终落脚在城中最大的市场内。
市场上有许多家卖玉石的商店,进哪一个店购买玉石对外地人来讲是一个问题。
常言道离乡人贱,外地人容易被骗,郭嘉同样担心被坑骗,于是谨慎地采用了最简单的策略——进入最大的那家商店。
两人进入店铺之后,看到店中大厅摆放的玉石都是类似原始石头模样的东西,有些更是看起来就是石头,没有一点玉的品相,也没有经过深加工的首饰等制成品
不过有个别的玉石核心晶体天然地裸露在外,看起来非常纯净,洁白如羊脂。
现代人都用羊脂玉来形容于阗玉(和田玉)。
但郭嘉对此有点疑惑,羊脂不就是羊油吗?羊油好像是红色的,怎么用来形容白玉呢?
先不管这个,郭嘉直截了当地向老板询问玉石的价钱,之所以采用直截了当的方式,大概是为了掩盖心里的担忧:
“他会不会诓骗我,会不会让我赌石?”
事实证明郭嘉想多了,因为语言不通,交流不畅,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两人只是用手比划着交流一些基本信息,猜测对方的意思。
反正是做买卖,商品交易无非是问价看货,再讨价还价。
所以根本不需要语言!(姑且这么认为吧)
有个圣人说得好:交流只需诚心,欺骗才需语言。
扯远了,只见那玉石店老板一手拿着玉石,一首拿着金块,告诉郭嘉这么多金子可以买那么多玉石。
嗯哼,果然黄金是国际硬通货,于阗也是用黄金作货币滴。
郭嘉表现得很惊讶:“同样是矿物,同等重量玉石的价格比黄金还要高,上天真是不公平,一定要分个贵贱。”
郭嘉又对那玉石老板比划着说,要买很多很多,但自己没带那么多黄金,身上只带着的五把钢刀,每一把都价值一百斤黄金。
玉石老板看得哈哈大笑,一直摇头表示不同意,大概意思是说钢刀不值钱吧,也可能是因为两人对“斤”这个单位具体指多少克的理解不同。
不过老板指了指自己身上穿着的丝绸,表示值钱的是东方的丝绸,那才是稀罕货物。
郭嘉这才注意到老板穿的衣服和刘公的夫人许负穿的一样,都是丝绸。
可怜的刘公,虽然很富裕,但因为没爵位,只能穿布衣。
郭嘉看了看自身,又看了看项十三,他们身上穿得都是麻布衣服,连棉布都不如,去哪里搞丝绸?
郭嘉这时幡然“醒悟”,认为这是玉石商人坐地起价,暗下决心不能被老板所诓骗。
又想到如果自己能找到于阗玉的出产地,直接从产地工人处购买,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价格就应当低很多,五把刀兴许可以买到足够的玉石。
于是郭嘉问那个老板,能否告知玉石产地的位置。
这是人家活命的家伙,人家怎么能告诉他,因此玉石老板是断然拒绝。
但是郭嘉还不放弃,执着地问道:“您开个价?”
那玉石老板沉默片刻,说道:“请进内室说话。”
郭嘉见有转机,心情也好起来了,嘀咕一声:“马克思说得没错,只要钱给够,资本家连上吊绳都卖。”
玉石老板请郭嘉和项十三进了内室,然后命令仆人准备了一桌子宴席,有酒有肉很是丰盛。
项十三看到有烤全羊,口水便哗啦啦地流出来,根本不管自己来此地的目标,就只顾着吃。
而郭嘉注意到桌子上的酒杯十分的诡异,既不是木杯,又不是陶碗,也不是青铜器。
而是一种透明的,类似于玉石材质的酒杯。
玉石老板端起酒杯,给郭嘉敬酒。
这酒虽然有些涩,但又有些甘甜。
郭嘉觉得好喝,就问那老板:
“这是啥粮食酿的酒?”
“葡萄。”
“原来是葡萄酒。”
“什么是葡萄?”项十三用粘满了羊油的嘴问出声来。
“一种水果,类似于大枣。”
“原来如此”项十三似懂非懂,又没啥兴趣,于是继续吃肉。
郭嘉其实在逗项十三,葡萄还要过几十年才能传入中原滴,葡萄和大枣的口感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以上的对话其实不能称为对话,双方鸡同鸭讲,手舞足蹈,胡乱比划,相互猜测。
酒过三巡,郭嘉终于问起了真正的问题——“玉石产地在哪里?”
“不不不,你刚刚说给我什么好处?”
“一条消息,一把钢刀。”
“不不不,刀不值钱。”
“你知道这是什么刀吗?”
“刀能有啥厉害?”
郭嘉突然抽出一把钢刀,戳在玉石老板面前。
这可吓坏了老板的仆人兼保镖。
共有三个保镖也立即抽出了他们的青铜剑,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郭嘉无视他们,捧着刀摆放在玉石老板的面前,让他仔细地查看。
玉石老板还没看清楚,已经喝得有点醉了的郭嘉便空手夺了一个仆人的青铜剑,然后置放在木桌子上。
郭嘉拿钢刀用力那么一砍啊,青铜剑和桌角连带着一起,都被立即砍断了。
见此情景的玉石老板眼中冒出了金星,欢喜不尽,疯狂地开始灌郭嘉喝酒。
这郭嘉哪里抵挡得了,常言道有酒不喝是孙子!
……
郭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旅馆的床上,旁边坐着项十三,于是问项十三到底怎么回事。
项十三快速地说了如何如何,怎样怎样,郭嘉拍拍额头,哎呀叹息:“喝酒误事啊!”
原来郭嘉喝醉了酒,用五把刀交换玉石产地这一消息——这个买卖亏大了!
郭嘉心里想:“若这消息是假的,俺非宰了那秃头老板不可。”
“没钱买玉,就只能自己采石头了。”
没想到玉石老板还给了地图,郭嘉和项十三按照地图走,曲曲折折,弯弯绕绕,花了几天时间,终于走到了一座雄壮高山的某处角落。
高山脚下有一座村庄,村庄有百间房屋,但街道上没什么人。
因为村民聚集在村长(酋长)家吃酒席,为村长过七十岁大寿。
于是郭嘉和项十三也去村长家,在门口时被村长的大儿子拦住。
大儿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郭嘉作揖回应:“俺们自东土而来,路过贵宝地,听闻令尊过寿,特来祝贺。”
“贺礼是什么?”
“良马两匹。”
这可是大礼,大儿子十分满意,于是赶紧将两人引入家中,安排为酒席贵客。
正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虽然有语言障碍,但郭嘉与村长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郭嘉问那寿星村长:“村子上方的高山看起来颇为神圣,敢问大山的名字是啥?”
村长说:“昆仑山也。”
郭嘉激动地浑身颤抖起来,于阗玉果然就是昆仑之玉啊。
闲话休提,郭嘉和项十三于是便借住在村长家中,请求村长天天带着他们两人去山上找玉,然而并没有满意的收获。
郭嘉有些着急了,照这样下去估计要找上半年才能凑够一个金缕玉衣的用量。
时间久了,恐怕生出变故,比如刘公将女儿提前嫁给别人,自己落得一场空。
又是一天,三个人正在山上寻找玉石,找来找去,找不到。
只见村长的大儿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对着村长喊:“老爸,匈奴人来了!”
“我靠,匈奴人,我们死定了”郭嘉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而项十三更是害怕,对郭嘉和村长说:“不要回去,我们赶紧逃跑吧。”
“不能逃跑。我若逃跑了,全村人都要被杀”村长显然更了解匈奴人凶悍的作风。
项十三又对郭嘉说:“我们是外地人,匈奴人不晓得我们在这里,我们跑了也不会连累村民。”
郭嘉说:“别人有难理当拔刀相助。且圣人有言见义不为,非勇也。知难而退,非义也。”
“郭大哥怎么突然文绉绉地,这么有文化。算了算了,我听郭大哥的。”
于是四个人急忙返回村子。
村子里一共来了10个匈奴人,一人一马,称为10骑,为首的称为什长。
这10个匈奴人把约五百名村民人聚集在村长家的院子里(院子蛮大的)。
村长上前对匈奴什长施礼,说道:“不知天使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匈奴什长说道:“我们奉单于之命在外办事,路过此地,你等好酒好肉伺候我们。”
“是是是”村长连忙答应。
匈奴人什长拿马鞭指着郭嘉,问村长道:“这无须人不像是你们的族人,看起来像是汉人。”
“给我绑了,带回部落。”
于是两个匈奴人前来抓郭嘉和项十三,两人哪里能反抗,马上就被绑结实了,扔到了马厩里。
随后村民们宰杀了十几只羊,又搬出了几十坛自酿的葡萄酒。
匈奴人吃着烤羊肉,喝着葡萄酒,闹哄哄地折腾了很久,酒足饭饱之后便呼呼大睡。
村民们也都各回各家了。
等待良久的郭嘉用嘴巴,将荆轲“图穷匕首”从靴子里叼出来,割开了项十三身上的绳子。
然后项十三接过图穷匕首割开郭嘉身上的绳子。
两人偷偷取出铠甲穿上,再偷偷地跑到匈奴人住的房间,找出两把匈奴人的刀。
挨个依次抹匈奴人的脖子,可是匈奴人的刀太钝了,以至于在杀第五个人的时候,那人疼得尖叫起来,惊醒了剩下的四个匈奴人。
那四个人抽出身边的刀,跳下床围住了郭嘉和项十三。
那匈奴什长想着自己4比2,占据人数优势,以为既然围住了郭嘉他们,杀掉他们两人,简直易如反掌。
于是就要与郭嘉单挑,意图亲手杀死郭嘉。
什长和郭嘉两人同时进攻对方。
匈奴什长的剑术比郭嘉要高超,一刀就砍在郭嘉胸口上,震得郭嘉胸口直疼。
匈奴什长以为郭嘉死定了,便转身要割取郭嘉的头颅,一转身却被郭嘉刺中肚子。
郭嘉对项十三吼道:“他们的刀不能破铁铠!”
于是项十三连着三刀结果了剩下三人的性命。
这场战斗吵醒了村长等人,很快村长就带着人围了过来。
村长看着匈奴人的尸体,吓哭了:“你们杀了天使,得罪匈奴可汗,可汗一定会怪罪我们。事到如今,我们只不过是活死人罢了。”
郭嘉冷静地说道:“何以见得?没有任何匈奴人逃脱,匈奴单于一定不会知道此事。”
“匈奴人带得马匹和财物通通给你们。你们若是多嘴,我们两人现在把你们全杀光。”
村长既害怕又感激,闭嘴不言语,组织了一些人挖坑埋掉了匈奴人的尸体。
第二天,村长又带着郭嘉和项十三去山上寻找玉石,可惜依然没啥收获。
因为正是盛夏季节,天气炎热,山峰顶上的积雪融化,导致山洪暴发。
众人连忙逃跑躲避,有躲避不及的,便被山洪所吞没。
半天之后,项十三苏醒过来,双目张望,却找不到郭嘉。
因为郭嘉没有项十三那么幸运,他半个身子陷在泥里,亏得两只胳膊抱着一个大石头,才幸免于难。
另外一个幸运的人是村长,他也躲过了山洪。
由此看来,在那个年代,活到七十岁的人都是有神保佑滴。
于是村长组织了人手寻找郭嘉,不一会儿,村长首先看到郭嘉胳膊抱着的石头,情不自禁激动地热泪盈眶。
难道村长爱上了郭嘉?怎么可能!
村长连忙上去也抱着石头,拿脸贴着石头,用花白的胡子摩擦巨石。
项十三有点看不下去,说:“还不赶紧救人,你摩擦石头干啥!”
“这是一块大宝玉!”
郭嘉这才注意到,自己抱着的是一块巨大的玉石。
可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终于一次就凑齐了宝玉,郭嘉和项十三告辞了村民,带着玉石开始返程回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走在天地之间,茫茫草原之上,郭嘉不禁吟诗一首: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这是唐代诗人的《使至塞上》,郭嘉小声的吟诵,不让项十三听到,以免引起时空错乱(想多了!)。
此诗应此景,此景应此诗。
郭嘉和项十三真的遇到了侯骑,不过他们是是匈奴人的骑兵,随之被活捉。
这些匈奴人只当车上的于阗玉是没用的石头,完全没有兴趣,通通丢在了地上。
没收了两人身上的黄金,绑了二人带回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