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肖上玉浑身沾满了血腥。他如死寂般的脸色瞬间晃过一抹笑意。
杀戮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如此简单轻松的事情,却也是自己不到万不得已,最不愿做的事情。
他体验到了生而为人的快活与美好,可以吃尽山珍海味,可以踏遍千山万水。对他而言,生命是弥足珍贵的。
而眼下那位高胖男子仍在苦苦朝肖上玉磕头求饶,如此卑贱的身姿让肖上玉内心一阵鄙夷唾弃。
“大侠饶命啊。”
肖上玉冷眼俯视着他,沉默了片刻。虽说自己准备饶他一命,但敢对骆英英不敬这个惩罚还是要给的。
只听一声痛苦的哀叫,那人脸部顿时鲜血淋漓,竟陡然少了一颗眼珠子!
高胖男子忽然就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好生凄惨。
之前楼阁上的其余人早已毙命于千水楼崩塌的废墟里。
肖上玉忽而记起了正事,花仙坊。
他找路人打听到花仙坊的方位后,便迅速赶往那里。
花仙坊,城西荣春街。
到了城西荣春街时,肖上玉双目顾盼,发现这条街道的商铺格局竟比其他街道来得古怪。
他一路走来,只看到酒楼、妓院、赌坊和澡堂,其余铺子类别一律没有,其他位置皆是空铺。
这可真是稀奇。
路边忽而来了一位过街跑堂的,那人手里端着一盘酒菜,急急的步子好像是要立刻送往某个贵客之所。
肖上玉立即将他拦了下来,稍用了一点内劲抓着那人肩骨问道:“为何这条街就这几个铺子,连摊贩都没有?”
跑堂的小二被这爪力吓得差点打翻盘子,一脸惧色地急忙道:“大侠有所不知,这条街是禁止摆摊的,好像是官府将这条街的土地使用权卖了出去!铺子当然就只属于那买家营业!”
“这是什么话?这土地说卖就卖的吗?难道天下大地全是官府自家的吗?”肖上玉不知为何有些激动,在他眼里,这天下应该是人人平分。
“大侠,您这话说的小心被官府听到呢!”小二低声怯怯地说着,“也不知是哪位有钱主子,听说是花了足足万两白银的高价才从官府那买过来。”
“虽然这铺子都是一家开的,为何就只开设这些类别,难道那米铺、布铺就不赚钱了?”肖上玉不解追问道。
“嘿嘿,大侠有所不知,这条街是只赚男人的钱!”小二一边坏笑地说着,一边指向一旁的青楼。
此时,肖上玉瞬间明白过来。
说白了,这条街就是有钱男子的极乐天堂。吃喝嫖赌,应有尽有。
很快,肖上玉寻到了那家花仙坊。
他进门便往里走,只见院内中央设有一方两丈有余的台子,楼上梯口处延伸出一道不足半丈的栈道,楼上依次走出数位粉艳妖娆的女子,来到台前莺歌燕舞,底下席位酒客满座,四处皆是香雾缭绕。
忽见有一人站起来,举起手中一张古棕色的木牌,大声道:“月生,月生!今晚我要了!”
肖上玉这才留意到,酒席各处设有一道木板,上面挂满了写有名字的木牌,宛如一些酒馆里挂着菜名那般。
“这帮人简直可恶,芸烟宫如此尊贵的宫主竟弄到这种地方来了。”他喃喃道。
肖上玉敏锐地环顾四周一番,两侧楼道皆是红灯高亮,房间内想必尽是男欢女爱的景象,
忽而他留意到右侧楼角,一位薄纱青衣女子扶栏而立,正注目有神地打量着自己。
肖上玉同样也将目光移到那人身上,只见她浅眉弯弯,双目锐利有神,鹅蛋脸上粉妆略带浓意,身姿虽是亭亭玉立,却不如台上那般的婀娜。
肖上玉依她服饰与其他女子的差异判断,她应该就是这里的老鸨了吧。
于是,他纵身一跃跳上楼,身影迅速之极,众人完全没留意到他的存在。
这青衣女子见到来影无踪的肖上玉,竟丝毫不惊惶错乱,反而十分镇定地对他笑道:“你来了?”
肖上玉一脸纳闷,但又立刻凶凶地用爪扼住她的咽喉,怒道:“速速交出芸烟宫宫主!”
那女子脸色憋得通红,一副想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
肖上玉见状,便松了几分力道。“快说!”
“我……就是芸烟宫宫主。”
咦?这是怎么回事?此时肖上玉的大脑完全空白,茫然不知所措,不由松开手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
青衣女子忽笑一番,淡淡道:“你是想问,我怎么安然无事?”
她继续浅笑道:“你这小子可坏了本宫的好事!”
忽而,在青衣女子身后,遁影而来一位高大的黑衣男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焦灼起来。
然而楼下仍是喧闹嘈杂的作乐场景,丝毫察觉不到楼上的异动。
肖上玉见那黑衣男子与之前逍遥国那帮人一模一样的服饰打扮,心里顿然明朗。
她与逍遥国是一伙的!
“本宫如此用心良苦的苦肉计,才将那两名绝色掌司骗到此地,竟然被你这个半路而来的家伙搅和了!”那青衣女人细眉一扬,对着肖上玉伸指怒喝。
逍遥国威胁信?宫主莫名被掠走?丰州荣春街?黑暗的淫秽女色场所?
肖上玉立刻将这些碎片信息联系到一起,内心震惊不已!
“你……!”肖上玉一时怒得说不出话来。
这整条街,酒楼陪酒作客的,澡堂按摩服侍的,青楼唱跳逗乐的,所有陪睡的,难道都是来自这芸烟宫?
这女人手段厉害啊,一边正当培养芸烟宫女徒,一边又偷偷输送女色到丰州!
“好你个恶女人,竟逼得她们做这种肮脏之事?”
说罢,肖上玉猛拳出手,势必要锤她个头破血流。
一旁黑衣男子立马护招,拳拳相碰,气劲凶凶。惊得楼下之人,纷纷四散。
“住手!那两位掌司现在可是在本宫手里,如果你不想看她们香消玉殒的话……”女子厉声狠狠道。
糟糕!肖上玉忽然想起,带来的那五名护卫正是此人的亲信。
“你到底想怎样?”肖上玉怒道。
女子朝外玉手一挥,淡淡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她们自愿的。”
只见她踱步向前,神态从容镇定,继续道:“可不是每个女子都愿意吃那种习武之苦,她们练桩、马步、每日三遍的内功课业、日晒雨淋、忍饥挨饿……到最后呢?还不是被你们男人玩弄于鼓掌!
在这江湖,女侠之路是走不通的!就算有,也是万里挑一。何必逼着自己吃尽苦头,到最后一无所有?现在她们金银满地,日夜逍遥,岂不乐哉!”
“这些都是你自以为是的歪理,我只知道你设计出卖了骆英英她们,今日你若不交人,我定要你狗命!”
顿时肖上玉杀意四起,真气汹涌乍来。
“在金山银海前,本宫的良知倒可搁在一边,谁叫她们长得如此绝世动人呢?你可知她俩一夜就能换来千两黄金!
虽然你将本宫的买卖给搅黄了,不过这也让本宫有了意外收获。小兄弟如此尽心为芸烟宫卖力,莫非是看上了哪位掌司不成?
是骆英英吗?肖大英雄?”这女子目**光,似乎将肖上玉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肖上玉咬牙切齿,血目横生,目光间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将眼前此人烧成灰烬。他之所以如此动怒,是因为骆英英这个软肋正在此人的魔爪之下。
“本宫知道你杀戮榜赫赫有名,比武学本宫自然甘拜下风,但本宫对男女性情却是精通至极。这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肖大英雄也不例外啊!”那女子用手指抹了抹下艳丽的下唇,邪笑一番。
肖上玉继续怒道:“你们芸烟宫明在江湖上做的那些明面正当买卖,已然赚得盆满钵满,你还不知足吗!”
“知足?哈哈哈,真是笑话!”青衣女子的神情忽而愤怒起来,继续正色道,“哪有什么知足不知足?就像你们追求武学境界的人,有过知足吗!哪个不是追求天下第一?就连学术之人都有学无止境,本宫富无止境有何不可?偌大天下,你们男人就能为了至上武学和权位不惜抛弃仁义礼德,互相厮杀,泯灭人性,本宫就不能为了金银富贵,昧一下良心吗!”
青衣女子口舌激愤,完全失去了原本的风雅美性。
肖上玉原地发怵,自己竟不知道如何措辞还击。
“你不就是为钱财吗?我给你!”肖上玉忽而冷眼道。
哈哈哈,女子狂笑。
“恐怕本宫现在对钱财不敢兴趣了,本宫只要你!”她坏笑地望着肖上玉,忽露妩媚之色。
“你!……”肖上玉青筋暴起,一脸窘迫难堪。
女子捂嘴浅笑一番,连忙说道:“你别误会,本宫只想和你作一笔交易……”
她话音未落,肖上玉便急急向前一步。
“什么交易?我立刻答应你。只要你肯交放过她俩。”
“本宫就喜欢你这等痛快人!很简单,只要你愿意加入我芸烟宫,扶持我坐实天下第一的宝座!”
肖上玉内心大惊:“我没听错吧?她要当天下第一?这么瞧得起自己的实力?”
哎,难道自己要为了心爱女子,真要去趟这江湖的浑水了吗?
他细思片刻,内心终于有了答案。
“没问题!”他坚定地答道。
“现在她正被送往城北芙蓉居路上,时间可不等人噢,肖大英雄。”
闻言,肖上玉立马幻影如风冲出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