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日根本没有打算表演,所以并未带自己的琵琶前来,只得向宫里借了一把。
崔兰心抱琴端坐,整理了一下发丝,众人这才见到她的整张脸,不施粉黛,面颊清亮,虽不是倾国倾城之容,但是看着如山间清风,松间明月,叫人舒服的很。
她转紧琴轴拨动琴弦试弹了几声,弦弦凄楚悲切声音隐含着沉思。
大弦浑宏悠长嘈嘈如暴风骤雨,小弦和缓幽细切切如有人私语,嘈嘈声切切声互为交错地弹奏,就像大珠小珠一串串掉落玉盘。
琵琶声一会儿像花底下宛转流畅的鸟鸣声,一会儿又像水在冰下流动受阻艰涩低沉、呜咽断续的声音,此时闷闷无声却比有声更动人,突然间好像银瓶撞破水浆四溅,又好像铁甲骑兵厮杀刀枪齐鸣。
一曲终了她对准琴弦中心划拨,四弦一声轰鸣宛如撕裂了布帛的声音。
众人脸上表情各异,或悲戚,因这琴声想起了心中的往事,或嫉妒,没想到这个名声不堪的女子竟有着如此高超的琴艺,只一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崔兰心沉吟着收起拨片插在琴弦中,却觉得左手好像突然失了知觉,只得以右手支撑,堪堪拿住琵琶。
“兰心这曲琵琶行甚好,赏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
虽是夸赞的话,但轩辕煌脸上并未露出喜悦之色,表情淡然,眉毛还几不可察的地皱了一下。
单看这只赏了些黄白俗物,与赵淑雅和段元香两人赏赐的东西相差甚大,其他千金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崔兰心拜谢退下,今日她不给尚书府惹事便已是万幸,哪里还要求能得到些好的赏赐呢。
她将琵琶交予宫女,却发现自己的整个左臂几乎都不能动了。
“父皇,今日兰英姐姐也来了,儿臣终于又能见识到她的《惊鸿舞》了。”
轩辕静指着崔兰心身后的女子说道,崔兰英是崔府的庶女,身份摆在那里,本来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次宴会的,但是崔府嫡女名声已经坏了,崔尚书自然要靠别的女儿在朝中站稳脚跟。
此行带着崔兰心前来也是这个目的,只有众人都了解她是个怎样不堪的人,相比之下,崔兰英就会显得更加优秀,大家也就不会太在意她的身份了。
崔兰英经常进宫陪公主说话,轩辕静强势,崔兰英又懂得伏低做小,很得轩辕静心意,有什么好东西好差事也想着她。
轩辕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去,她们都是嫡女出身,就算崔兰心名声再不好,毕竟和她们是同等身份的人,而这崔兰英不过是侍妾生的女儿,再怎么优秀也难登大雅之堂。
崔兰英脸上带着笑,她自然看到别人望向她不屑的眼光,可这又怎么样呢,她一个庶女还不是可以和她们这群嫡女坐在一起,公主不还是帮着她说话,就连尚书府今日也得靠着她才能攀上太子这颗大树。
等着吧,总有一天,她要当上太子妃,当上皇后,把这些看不起她的人眼珠子都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