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各怀心事。
顾佳妮却不知道那么多，她看了一眼时间，离下班时间只剩三分钟，她想了想，给慕朝发微信。
她问慕朝可不可以下班后陪她去一趟超市，然后借用一下他的厨房。
慕朝坐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冬日夜幕降临的早，几乎已经全部黑暗。手机屏幕的亮起撕开了这片黑暗。
慕朝眼睛瞬间闭上，又缓缓睁开。
他看着那条微信，看了许久。
然后起身拿起外套，开门走了出去。
他一开门，林凯几乎是瞬间就从办公室跑了出来：“慕朝。”
慕朝看他，道：“我没事，别担心。”
“那、那你去哪儿？”
“和佳妮去逛一下超市。我跟你说过那个钟点工的事，记得明天不用让她来了。”
“哦，哦。”林凯应声，看着慕朝进了电梯。
咬牙挺过去，挺过去就好了。
慕朝开车停在和顾佳妮约好的超市停车场，稍稍等了片刻就看到围着围巾一路小跑过来的顾佳妮。
他迎了上去。
顾佳妮远远看见他就开始笑，脸蛋通红，也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跑红的。
慕朝和顾佳妮并行进了超市，他帮顾佳妮脱下围巾，然后看着她把头发整理了一下，拉开羽绒服的拉锁，顾佳妮伸手把围巾要回来，搭在手臂上，然后开开心心的进了超市。
慕朝心底阴郁，看着顾佳妮的笑脸，终于是晴朗了一些。
他真是贪婪，贪婪着顾佳妮的温暖。
顾佳妮毫无察觉慕朝心底的纠结，她伸手想推车，慕朝先一步推上，道：“你选东西，我推车。”
顾佳妮笑着点头。
“你想买什么？”
“秘密！”顾佳妮挑眉，心情很愉悦。
慕朝受顾佳妮感染，忍不住跟着她笑。
顾佳妮对超市的了解，显然比慕朝厉害太多。从一个个琳琅满目的货架越过去，一排排的选择对比。
她买东西的速度其实很快，对于超市摆放规则也谙熟于心，一边从货架最里面拿东西，一边碎碎念的跟慕朝解释。
“一般超市理货员摆货的时候都会选择把到期日临近的商品摆在前面，所以从货架里面拿，对于咱们一次性吃不完的，可能要放很久的东西就不会轻易过期了。”
她拿着1L装的脱脂牛奶，亮出日期，然后拿着最前面的牛奶也亮出日期给慕朝对比。
慕朝恍悟。顾佳妮觉得自己有点傻，慕朝怎么会在乎这些。
可慕朝很认真，认真的看顾佳妮怎么选择东西，认真的听顾佳妮说话。他跟在她身后，像相处多年的夫妻，说碎碎叨叨的话，过最平常的日子。
她填平了慕朝心脏空的生疼的缝隙，严丝合缝的。
慕朝在这一刻，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霸占欲。
她的温暖，不能给任何人，只能是自己的，全都是自己的。其他人都不配拥有，也不能拥有。
他心惊于自己滋生的占有欲，但从内心并不想改变。
顾佳妮买了很多慕朝没有见过的东西，结账的时候也不许慕朝付钱，她丢了钱包后，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百元大张。
提着东西朝外走的时候，慕朝说道：“证件是不是要请假半天去补办一下？另外还有手机——还有你的钱？”
顾佳妮围上围巾，朝慕朝得意的笑：“我不习惯把现金都放在钱包里，更多是在手机上，还放了一些在书本里。”
这是习惯，还好有这个习惯。
上了车，慕朝打开暖气，开车朝利亚去。
“证件的补办呢？”
顾佳妮沉默下来。
慕朝没有听到顾佳妮的回复，抽空看了她一眼，见她一直很高兴的脸色淡了下来，略想了想，道：“是因为补办需要户口本吗？”
顾佳妮“嗯”了一声。
“可以让余年再去一趟。”
“我也不能一直这么躲着。”顾佳妮说。
汽车拐入地下停车场，慕朝把车停好，提着购物袋，等顾佳妮下车，然后锁好车朝电梯走去。
“你无论想做什么，都遵从本心。我支持你。”慕朝刷卡进入电梯，扭头朝顾佳妮温柔一笑。
顾佳妮看着慕朝，心底一跳，连忙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脚尖。
她心底砰砰跳，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瞎想。
慕朝不知道顾佳妮心里那点儿心思，提着东西随着电梯门打开，走了进去。然后把电梯卡递给顾佳妮，道：“钟点工已经辞退，你从今天开始就可以上岗。”
顾佳妮眼前一亮：“真的吗？”
慕朝失笑，换了鞋：“这种事还会骗你吗？”
顾佳妮换了鞋跟着慕朝身后朝厨房走，兴高采烈：“慕总一会儿好好休息，我做好了叫你！”
慕朝回头看着顾佳妮从自己手里把东西接过去，然后一股脑的放在操作台上。
他忍不住笑，道：“不需要我帮忙吗？”
顾佳妮回头看着慕朝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计算工资了？”
“是啊。”
“哪有让雇主帮忙的道理！慕总去休息，快去休息。”
慕朝斜依在冰箱边，掩饰不住笑意，道：“雇主甘之如饴。”
顾佳妮可不允许慕朝插手，拆开她买来的东西，然后一样一样的开始归并，仔细又认真。
慕朝笑看了一会儿，返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现金放在门厅的置物架上。
然后不再打扰顾佳妮。
两个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慕朝打开电脑处理了白天没有做的工作，顾佳妮在厨房忙活半天，终于开始了正式的烹饪。
等慕朝从书房出来，蛋糕胚的香味已经萦绕了整个屋子。
他拿着空杯子朝餐厅饮水机走去，接了水，然后放在一侧柜子上，道：“你是烤蛋糕吗？”
“是。”顾佳妮戴着隔热手套，把烤箱里的蛋糕胚拿了出来，香味又浓郁许多，飘满整个房间。
蛋糕胚做的松软，算是很成功。
慕朝凑近了闻，道：“为什么突然做蛋糕？”
“因为吃蛋糕整个人都会甜起来。”顾佳妮把蛋糕胚放在一边等着晾，然后又继续打她的奶油。
慕朝站在一旁，很是新鲜的看着顾佳妮忙活。
“你以前经常做这些？”
“以前在蛋糕店打工，打过下手。”奶油得到充分的打发，已经可以立起一个小尖尖，她放下打发器，清理干净奶油，然后扔进洗碗池。
蛋糕胚晾起来需要一段时间，顾佳妮又架锅加水做面：“喜欢吃荷包蛋吗？”
“我都可以。”慕朝并不挑食。
她在厨房一直很游刃有余，做这些的时候条理分明，但是慕朝还是忍不住帮忙。顾佳妮拗不过，只得一边摘青菜，一边告诉慕大少爷哪个能要，哪个不能要。
两个人凑在厨房里，因为慕朝的加入，原本还顺畅的做饭流程，变得麻烦起来。
顾佳妮一边好笑的纠正，一边又看慕朝仔细认真的一片叶子一片叶子的清洗。
这样的慕朝在顾佳妮眼里，与高高在上的他不同，有平常的日子，有平常的生活，还有能沉淀下来的心。
面条做好了，蛋糕胚也晾的差不多。
奶油挤在蛋糕胚上，用刮板仔细的抹匀。
慕大少爷一瞧，又起了兴致，拿着刮板让顾佳妮挤奶油，他抹平。
两个人凑在一起，蛋糕一会儿厚一会儿薄。顾佳妮忍不住爆笑，伸手打慕朝：“奶油一会儿不够用了！”
慕朝笑着躲闪，把蛋糕尽量抹好，道：“也没有浪费啊，没有扔。”他都堆在了蛋糕表层。
最后实在没办法，顾佳妮只得用刮板把多余的奶油刮下来，然后塞回裱花袋里。最后在她的遏制下，慕朝终于没有祸害那歪歪扭扭的花边。
一个蛋糕做下来，别提多累。
两个人直起都有些酸的腰，看着丑陋的蛋糕，对视一眼，爆笑出声。顾佳妮一边笑，一边用小刀在蛋糕上歪歪扭扭的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慕朝还在笑的表情瞬间凝滞，他愣了一下，确定不是自己的生日后，猛地看向顾佳妮。
顾佳妮笑意未减，插着腰面对丑陋的蛋糕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慕朝看着她的侧脸，眼底情绪翻涌，几次三番压制，垂眼看向蛋糕。静了片刻，慕朝突然伸手挖了一块奶油，破坏了这个丑蛋糕的最后造型，朝顾佳妮脸上抹去。
顾佳妮冷不防被抹了一脸，惊讶的看着慕朝。
慕朝笑起来，已经很有先见之明的躲开了。
顾佳妮嘴唇一抿，抹到手上蛋糕，然后到处去追慕朝。
笑声在屋子里回荡，可能顾佳妮不知道，慕朝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这么肆无忌惮的大笑，也没有任何时候像个幼稚的儿童玩这种打闹的游戏。
即便和尹亚琳最甜蜜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