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风流

根据“从心而动”的定义，我们可以说中国的浪漫主义大概起源于两晋，并且在这个时期已经呈现一种鼎盛的态势，从这个时期的一些古文中可以看出一点端倪，比如兰亭集序中的“放浪形骸”等等，崇尚“从心而动”之精神的人很多，比如竹林七贤、陶渊明等等。这个时期之后浪漫主义就没有“群贤毕至”的场景出现了，不过每朝每代还是有些人可以称之为风流人士，李白的“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以及“今朝有酒今朝醉”等等，他的很多诗文都能让你觉得李白是一个从心而动的人，我本来不想把此人提上来作为我文中的一个代表，但是我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最合适的，并且在装腔作势这一方面，唐朝估计再没有比李白写得好的了。宋朝有个哲学家叫邵雍，自号“安乐先生”，自名其住处为“安乐窝”，写了首题为“安乐吟”的诗，下面引用前一部分和后一部分“安乐先生，不显姓氏。垂三十年，居洛之涘。风月情怀，江湖性气。.......不佞禅伯，不谀方士。不出户庭，直际天地。三军莫凌，万钟莫致。为快活人，六十五岁。”虽然李白和邵雍的作品我读的都不多，但是他们的诗文带给我的感受是不一样的，比如这篇“安乐吟”，我从头读到尾，越读越快乐，最后读到笑起来了，我觉得很多人都和我一样，因为有人因此批评邵雍，说他过分卖弄快乐，大概就是快乐过头的意思，中国人嘛，中庸思想，不说好坏，说中庸思想是毒害中华民族的毒药显然是片面的，因为中庸给人的感觉就是和事佬的感觉，两边都要哄好，最后两边都烂了，国家也烂了，没有破后而立的勇气，一直维持着一个烂摊子，但是有时候中庸真的很正确很正确，比如要想资本主义社会长存，那就必须加点社会主义成分，这是不是中庸思想，当然是，事实上资本主义社会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李白的诗文我就读不出这种感觉，先说说为什么这种感觉是必要的，因为我对浪漫主义的定义是从心而动，还有比跟随自己的内心行事最开心最快乐的吗，这个事没有高尚情操等等的限制，如果给大佬擦鞋是你的快乐，这也算是从心而动，如果你不快乐，你就不算是从心而动，也就不可能是浪漫主义诗人，以我们对于李白的认识，他的内心是想要做官的，但他是想做一个让高力士帮他脱靴的官，从整体看他是没有实现自己抱负的人，不开心也是正常的，诗文中虽然尽显潇洒，但同时也是苦涩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想拿他作为唐朝浪漫主义的一个代表的原因。很难总结出两晋时期出现如此多的风流人物的原因，但从历史的发展来看，它们显然是越来越凋敝的，两晋时期也有很多人批评这些风流人士只顾清谈，完全不把国家安危放在心中，在这里，我把清谈和风流人士联系起来也不知道准不准确，姑且这么着吧，清谈就是谈一些虚无缥缈，超乎想象之外的事物，道家人喜欢这种格调，谈论国家大事是俗气的，而他们是出世的。用儒家的说话就是他们不实在，这也是它们为什么会衰落的原因，国家总不能靠这群与群猪共饮的人去抵御外地吧。东晋有一名士，谢安，当时可能是作为一个指挥官被派到前线抗击苻坚，手下来报，敌军进犯，谢安当时在下棋，面不改色，做了点布置，回来继续下棋，等到打完了，手下来报捷，随口应了一声，又继续下棋，和他下棋的人估计都快跪在地上膜拜了，这也太镇定了吧，太冷静了吧，敌军来犯不慌，我军大胜不喜，这人简直是不可战胜的。这场战争就是著名的“淝水之战”，倒不是晋军如何如何厉害，只是因为对面想等晋军渡到河中央的时候再交战，所以下了一个退后多少多少里的军令，结果手下人以为要逃跑了，被踩死的都不计其数，要是可以重来，我真想看看苻坚把刀架在谢安脖子上时候，他还能不能镇静。镇静是优秀将领的必须品质，审时度势，冷静判断，是进是退都需要这个品质，可谢安他也太过分了吧，简直就不拿打仗当回事儿啊。打赢了，他是冷静；打输了，就不知道后世如何评价他了。如此看来，还是不能把风流等同于浪漫主义，前者侧重“从心而动”，后者更侧重“追求自己存在的意义”，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追求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总不能与群猪共饮吧，这种在他们自己看来是放飞自我的行为，在我们看来却是荒唐之极。显然，在任何国家，任何社会这种思想都是不可长存的，也就是供那些富二代附庸风雅罢了，社会是实在的，现在还没有到那个物质极大丰富的时代，人还是要为吃喝努力，而且是极大努力。一切思想都要和实际联系在一起，人处在自然中就要按自然法则办事，处在社会中就要受社会条条框框的限制，两晋时期的风流人物是不受限制的，然而作为现代人的浪漫主义包含了现代人对存在意义的思索，如果按“追求自己存在的意义”的字面意思去理解，不免又会陷入两晋时期不合实际的“从心而动”中。有些人为了追求自己存在的意义，拼搏奋斗，最后变得万众瞩目；有些人苦于追求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宛如游荡在社会中的孤魂野鬼，飘忽不定。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只不过有大有小，存在的意义是一个很抽象的东西，很难形容一个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或者可以由哪些方面体现，比如我一点钟方向，离我一米远的垃圾桶，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它为什么离我一米远，他存在的意义是装垃圾，因为我脚受伤了，所以它离我一米远，说的好听一点是意义，说的不好听就是作用，存在的作用可比存在的意义要好理解一点，要冰冷一点。最不喜欢别人说那句“要你何用”，可能这直接让我联系到了我存在的作用。垃圾桶都有它的作用，一个人当然也有，大垃圾桶能装很多垃圾，作用很大，小垃圾桶无法改变的事，但人是不一样的，照这么说“追求存在的意义”这句话，追求好像是最重要的，人最基本的作用是作为承载基因的小船，这个作用只能聊以***。在追求的过程中，或是为国为民或是为自己，亦或是为全人类，都需要一个尺去衡量，这个衡量是需要别人给你量的，自己给自己量是没有说服力的，这个说法好像又太功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