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长矛划过肌肤的声音,白色的衣服上立刻渗出丝丝血迹。司徒文硕低哼一声,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抬头,眼中厉色更浓。
“啊……啊……”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突然凄厉的哭了起来,哭声盘旋在黑夜里,惊起树上栖息的乌鸦。
司徒文硕停下手中挥舞的长剑,看不停啼哭的泓儿。扭头,望着那个男子道:“若我跟你们回去,任由父皇处置,你们能否放了我的妻子和儿子?”
那男子阴冷的笑着,道:“哼,皇上说了,三人中一人都留不得。太子,莫怪末将无情了。弓箭手上,送太子跟太子妃,还有皇长孙上路。”
“嗖嗖嗖”一支支羽箭,雨点般的射了过来。司徒文硕顺势又挥舞着长剑,避开那直直射过来的危险。而人,却已经禁不住的节节后退。
若溪望向他,依旧俊美的脸,依旧冷冽的眼神。夜色中,因为染血的白衣而透出别样的伟岸。仿佛孤独的君王,透出冷然。他一个欺身一剑横扫,剑中杀气凌厉的射向已经逼近的人,一瞬间,已经横扫了一大片。他是真的杀红了眼,或者,也不过只是为了要保护身后的妻儿。
眼睛瞟向一旁被栓在树上的马。他知道若要硬拼,自己难敌这么多的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带着若溪跟泓儿离开这里。心下打定了主意,一个侧身,手中的长剑挥向栓马的缰绳。与此同时,另一只手环住若溪,脚下轻轻一点,人已腾空落入马背上。双腿用力的夹一下马肚子,马嘶长鸣,却奔向相反的方向。
“快追,别让他跑了。”那男人厉声的喊着,支支羽箭,更猛的射了过来。
长剑已出,手中便没有了阻挡的工具,司徒文硕紧紧的将若溪搂入怀中,一支羽箭便不偏不倚的射中他的背部。他因为吃疼,脸色瞬间苍白。
被司徒文硕搂入怀中的若溪并不知道他已经身中一箭,只是在扭头看到他突然变的有些苍白的脸时,担心的问:“你怎么了?为何脸色这么苍白?”
司徒文硕强忍着疼痛,伸手用力的将羽箭拔出,血一下便喷了出来。他望着若溪淡淡一笑,“没事,若溪,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们能够去哪里?”若溪不安的问,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呢?难道一辈子,都要在这样的追追杀杀中渡过么?
“我带你去见司徒清寒。”司徒文硕突然说:“你是他爱的女人,他不会伤害你。若溪,我不能再保护你了,我希望司徒清寒能替我照顾你。
“那你呢?”若溪不安起来,淡然的眸子中袭上层层的担忧。
“我?”司徒文硕淡然一笑:“一切已成定局,‘胜者王,败者寇。’我唯愿一死,以泄他心中之愤!”
“驾,驾。”与此同时,林中飞驰而过一对人马,领头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马上是个黑衣的少年,一双冷目透出急切与担忧,他一边用力挥舞着马鞭,一边喃喃的催促胯下的马儿:“赤云,快跑,快一点。”
他,是司徒清寒,与司徒文硕已相对的方向而行。他要去救若溪,父皇下了杀无赦的旨意,他知道若溪有危险。若溪,你千万不要有事啊,若溪,我的若溪。
我还没有娶你为妻,我还没有好好的爱过你。若溪,我的若溪。
“吁。”两匹马,同时停下步子。马上的人,隔着几米远的地方遥遥相望,空气在两个男人的眼睛中渐渐凝聚起紧张的气息。
司徒清寒的目光扫向靠在司徒文硕怀中的若溪,她的神色那么疲倦和惊恐,双手紧紧的抱着她的泓儿。在看到他时,她有一瞬间的惊喜,却在瞟向他身后那一队人马时,眸中的喜悦瞬间暗了下去。
“若溪。”他骑在马上唤她的名字,眼中深情的光茫百转千回:“何必跟他逃命天涯?若溪,回到我的身边来。”
“若溪。”司徒文硕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你还爱着他是么?若溪,如果能够看到你幸福,我宁愿,亲手将你送还给他。”
“不。”若溪扭头,看司徒文硕越发没有血色的脸庞:“我是爱他,可你才是泓儿的父亲。太子,请你带我回祈云山,我们好好的活着。”
司徒文硕俊美的唇角荡开一抹笑意,道:“若溪,怕是没机会了。父皇一心要我死,我总也逃不过他的掌心,但我不希望你跟泓儿有事。若溪,答应我,好好的活着,好么?”
“不。”若溪摇头甩下几滴泪,伸手抓紧他的衣袖:“请你也活着,泓儿不能没有父亲。请你,不要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
“对不起,若溪。”司徒文硕的眼圈红了起来,苦涩的吻轻轻的落在她的额头:“若溪,我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若溪,你一定要照顾好泓儿,知道么?”
翻身,下马,每做一个动作,背上的伤就钻心的疼。他咬牙忍着,一步一步的往司徒清寒的面前走去。他知道,自己躲不过今日一劫,可是,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若溪也无辜随自己而去?
身后,那个副将的追兵也已经赶到。他望了司徒清寒一眼,瓮声瓮气的笑道:“嗯,还是瑞清王聪明,竟然知道在此截住他。司徒文硕,看你今日还跑不跑的掉?”
“你,是来杀我的么?”司徒文硕抬头,忧伤的目光落在马上那个清冷的黑衣男子身上:“我倒宁愿相信,你只是不放心若溪,而来救她。”
“太子。”若溪也跳下马去,站在背后喊他:“你说,你要看着泓儿好好的长大;你说,身为人夫人父,
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去送死;你还说,爱上我,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幸福的事;这些我都记着,请你不要丢下我跟泓儿,好么?”
“你以为他能逃的掉么?”司徒清寒的声音在夜色中更加的清冷,带着如同君王一般的孤傲:“没有人再能救的了他。”
若溪抬起头看着马上居高临下的司徒清寒,这样的他,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感,让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她还是说:“清寒,放了我们吧,让我们回祈云山,我们已经放下一切,那些皇权、帝位,与我们再无关系。”
“你为了他,求我?”司徒清寒俯下身去望着她,眼中是一缕受伤的神色。他的若溪,怎么可以为了另一个男人来求他?
“是。”若溪点头,带出坚定:“我求你,放过我们吧。清寒,我们不会再跟你争夺任何东西,我们只会过简单的日子。”
“若溪。”司徒文硕将她拉入怀中,柔声的道:“若溪,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需要我们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你,只要活着就好。”
若溪一楞,只要活着就好,这也曾经是她对司徒清寒的期许。自己可以百般屈辱,只求心爱之人能够活着。司徒文硕,原来,你竟也可以这样深情的去爱一个人。
“放开我的若溪。”司徒清寒一声怒吼,人已从马上飞下,长剑在手中挽起寸寸剑花,铺天盖地的便往司徒文硕的身上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