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着她胳膊的宫女手一松,她便软软的跌在了地上,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不断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却早已是奄奄一息。
“娘娘。”身旁的小宫女凑近明慧压低声音道:“看她的样子怕是撑不住了。是否要收手?”
“为何收手?”明慧利眸一拧:“本宫就是要让她死,而且要死的干干净净!将她的外衣脱掉,手上扎满了还有身上,本宫要等着她连呼吸都没有了。”
“是,娘娘。”那宫女小声的应着,对其它的宫女使了个颜色。立刻便有人又将已经快要昏迷的若溪给架了起来。白色的外衣粗劣的被扯下,精巧的身躯像被置于案板上的羔羊任人宰割着。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却唯有痛还在蔓延着。
眼前,突然晃过父母那慈爱的面容,他们目光安详的望着自己:“溪儿,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我的溪儿不是最勇敢的么?溪儿,挺住啊,溪儿。”
“若溪。”脑海中,是司徒文硕一双满是鲜血的手,他目光如春,温柔很深情:“若溪,好好……照……照顾……泓儿……”
是,她要挺住,她要照顾泓儿,她不能死。她的泓儿已经失去了父亲,怎么还能够失去母亲。若没有了自己,她的泓儿该如何活下去。泓儿,娘的好泓儿,娘怎么忍心丢一下你一个人在冰冷的寒梅苑中?娘怎么能放弃你父亲的嘱托,娘还要陪着你长大,还要告诉你父亲的故事……
可是,为什么娘的眼睛睁不开,为什么娘觉得那么累?娘好想搂着泓儿好好的睡一觉。娘还要告诉泓儿,泓儿是娘心中最乖的孩子。
一根一根的银针,密密麻麻的扎进白嫩的身体里。周身巨大的疼痛,将若溪已经有些游离的魂魄又强行拉了回来。她不能死,为了泓儿,她要活下去,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砰!”是谁,用力的踹开了破败的门。一股清凉的风,吹熄了屋子里的烛光,却有一缕阳光,照在了屋子中间,那个气若游丝的女子身上。
一丝微笑,荡开在苍白的唇间。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去探望皇后,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翠儿忐忑的目光中觉出异样,如果不是自己早一步找到这个地方,他的若溪,是否就命丧于此?
破门而入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的是怎样惨烈的场景。他的若溪,被人摁在地上,身上衣衫已除,只露出粉色的抹胸。青葱一般的手上跟背上插满了长短不一的银针和针孔。而她,已危在旦夕。苍白的唇角却绽开一丝笑意,柔软而灿烂。或者,已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笑,瞬间收起,人已滩软在地。
“皇上金安。”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声音里透出隐约的不安。
顾不得理会所有的人,他几步上前去查看那个已经没有声息的女子。却发现,自己竟然是无从下手,她的周身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到底,他的若溪经历了怎么惨绝人寰的这折磨!双眉骤时拧紧,清冷的眼眸中射出足以杀死人的利光。握紧的双拳上青筋暴突,泛白的关节处咯吱咯吱做响。
“皇上。”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还敢扭着腰肢上前,一脸愤慨而无耻的道:“皇上,是冷若溪这个贱人她顶撞了臣妾,臣妾是是一宫之主,自然……”
“啪!”狠狠的一记耳光落在明慧绯红的脸上,明慧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幸被身后的宫女搀扶住。
明慧一怔,桃花眼中有一瞬间的错愕袭来,双臂用力的一甩便挥开扶住自己的宫女,委屈的道:“皇上,为了一个贱人,你就要打臣妾么?”
“你怎配打我的若溪?”双目中喷出凌厉的焰火,若溪是他的,他可以欺凌可以伤害,但,别人不行。
“她是你的若溪,那我呢?”明慧上前抓住司徒清寒的衣袖:“皇上,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而她,却已是别人的妃。你处处维护她,难不成是要弑兄夺嫂么?”
“滚开。”司徒清寒挥手甩开她,怒道:“明慧,你私自设刑残害宫人,虽身为皇后却一样要罚。朕命你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承和宫半步!来人,将皇后送入承和宫,严加看管。”
狠狠的瞪一眼失魂落魄的明慧,竟是厌恶了一般的调转目光,俯身挥手褪下身上的紫色裘衣,轻轻的卷起若溪裸露在外的肌肤,极尽温柔的将她抱入怀中,口中厉声吩咐道:“来人,快去传太医。”话音未落,人已匆匆的往承乾殿的方向而去。
若溪,你一定要撑着,经历了那么多的苦与难,这样的折磨不应该摧垮你。若溪,千万不要放弃,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还要呵护着泓儿慢慢长大。我们之间的承诺还没有一一兑现,我与我的若溪,还未结为夫妻。若溪,我们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所以,你要撑住。
“痛……”细微的呻吟,从怀中那个苍白的女子嘴中轻轻的飘出,痛,真的痛,身上在痛,心里也在痛。
“若溪。”柔声的呼唤,想要唤醒昏迷中的人。痛么,若溪?浑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又怎能不痛?若溪,我怎会让你受这样的苦?若溪,请你振作一点好不好,欠你的,我要一点一点的补偿。若溪,请给我这样的机会,不要离开我。
“为何如此待我?”晶莹的泪溢出紧闭的双眼。为什么要让自己从一开始就背负那么多的痛?清寒,为什么呀?难道爱上你,真的是我这我一生的错么?清寒……每每面对你冰冷的双眸时,你知道我有多心痛,清寒,你是我爱的男人啊,我宁愿倾尽一切爱的人,为何却要如此伤我?清寒……
若溪,对不起。若溪,你知道么,虽伤在你心,却痛在我心。若溪,求你一定要撑住。若溪,我不希望以后的皇宫中没有了你,若溪……
“好痛……”冰凉的手,抓紧他的衣袖,声音哽咽着:“带我回祈云山,我要回祈云山。我们回祈云山,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文硕……”
奔跑的脚步骤然停下,一片深情,悄悄的,碎在了半空中。
身后,紧紧跟着司徒清寒身后的小丁一下子便撞在他的身边,脸色霎时吓的雪白,忙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凄凉的笑勾起在温热的嘴角:“原来,你心中还是想着他。而我,又何必为你的痛而痛?”
缓缓的回身,将昏迷中的她递到小丁的怀中,喃喃的道:“送她回寒梅苑。”失魂落魄的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下吩咐:“让太医,好好为她诊治。”
颓废的背影,慢慢的移向花丛中。也许,只有恨没有爱,反而更好,不是么?
奢华的承和宫,精美的瓷器和衣服已经被满满的扔了一地,奢华而洁净的地面上散落着些许的碎片和绸缎,一片狼藉。太监和宫女们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偶尔会有一个瓷器在脚边炸响,惊的众人后退几步,胆颤的瞟一眼面前那个几乎要气疯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