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拐棍一拄,不怒自威:“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到底有没有这事?”
季伟霆眼观鼻鼻观心,不卑不亢的说:“没有。”
季二爷提起的心又重新回归原位,心想,伟霆这小子也不过如此,看来没有查到什么真凭实据,不敢胡乱攀咬啊。
他堆起一脸褶子,讨好的笑:“爸,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伟霆是我亲侄子,我能对他动手吗?大哥就剩下这一根独苗,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那些无良媒体,就知道瞎报道,警察都没管,有他们这样诬陷人的吗?回头我敲打敲打那些新媒体,实在不行走法律程序。”
敲打?走法律程序?老爷子瞥他一眼,看向季伟霆,等季伟霆说法。
“爷爷,二叔为人和善,从不刻薄晚辈,每次见面脸上都挂着慈爱的笑,怎会做出追杀这种事来?媒体与大众夸大其词,捕风捉影是常有的事。”季伟霆话音一转,“不过,孙子并不赞成二叔的做法,打压媒体走法律途径只会将事情闹大,弄不好我季氏还要扣上仗势欺人的大帽子。”
这话,后半句十分对老爷子胃口,老爷子面色稍缓,点点头。
这话,前半句十分对季二爷胃口,季二爷捋了捋自己无毛的光下巴,笑逐颜开。嗯,说的很好,在老爷子面前,把他光辉伟大的形象描述的很客观。
然而,老爷子和季二爷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本来老爷子对这件事还有所怀疑,但听孙子说完话以后莫名觉得这件事是真的。
为人和善,不刻薄,笑容慈爱?这形容的是他二儿子本人吗?他这个当爹的多多少少了解自己儿子本性,愚蠢、尖酸、动不动就耷拉脸。
孙子这是心里有气,不明说啊。
老爷子有数了:“老二,跟你大哥有些日子没说过话了吧?你去祠堂给他上柱香,顺便给祖先们磕个头。”
季二爷不明所以,当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应了下来。
“去吧。”
“现在?”
老爷子点头:“嗯,我跟伟霆说几句话。”
季二爷退出去,带上门。
他还是不放心,这俩人,能说什么呢?他不在场,季伟霆那小子该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些不该说的吧?
本该体体面面的季二爷,把耳朵贴门缝上往里听。
管家德叔一张老脸笑出褶子,挤在季二爷旁边:“长生啊,干什么呢?”
季二爷吓一蹦,看清来人以后拍拍胸口:“哎哟德叔,你吓死我了。我这......我这正合计我爸会不会喊我进去,我怕听不见,离近点。”
德叔笑着点头:“还是长生最孝顺。”
“啊,是。爸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尽量多陪陪他。”季二爷估摸着也想尽快转移话题,仰天悲伤长叹,“子欲养而亲不待,不能等爸百年以后再尽孝道,爸都这岁数,还能有几年好活?”
德叔:“......”
你可真会唠嗑。
“你说是吧?德叔?”季二爷丝毫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妥的。
“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就期盼儿孙满堂,父慈子孝......”德叔意味深长的说,“外加和和睦睦,只要至亲之间和睦,老爷子还能多几年好活。”
季二爷干笑两声与德叔打声招呼就是祠堂了。
结果,这二货进去就出不来,一关就是两天两夜,期间滴水未进。
大半夜也不知道是谁把祠堂大门开个小缝扔进去一个拉屎撒尿的痰盂,咣当一声刺耳巨响将季二爷震醒。
幽暗的小烛光下,季二爷还以为是死去的大哥和大嫂来找他“谈话”,吓得跪垫子上磕半宿,直到天蒙蒙亮,即将把膀胱憋炸之际才看见那盆圆形的痰盂。
他相当感谢老爷子人性化,就在一阵感谢之中舒爽释放膀胱里的玩意儿。
老爷子这边变相惩罚季二爷,另一边,季伟霆也没好过。等季二爷一走,老爷子沉下脸来,直接问:“消息是不是你叫人放出去的?”
季伟霆微微低头垂眸:“爷爷,不是我。”
老爷子拐杖高高举起狠狠落下砸在季伟霆的背上,连续打五下,一下比一下重:“我还没糊涂!小畜生,弃家族利益而不顾。”
季伟霆生生受着,面不改色的说:“爷爷,我没有。”
大体是季伟霆表情太过坚定,让老爷子拿不准。又或许是他做生意太好,让老爷子不忍。又或者他是大房唯一的苗儿,不知是哪一点让老爷子住手,将拐棍砸在季伟霆身上。
本来这一拐杖想砸季伟霆头上的,可一想到这孙子从小是个痴线,别再让他给打回原形,于是改砸背部。
“你二叔要的地皮,合作方,你给截胡不少吧?”老爷子冷哼着问。
“爷爷,大家公平竞争,我顾我手底下的生意,他顾他的,难道在生意场上要顾念亲情,行谦让之礼吗?若真是如此,他与我有交际之处,我全部避让。”
“你......”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指半晌也不知道该骂点什么好,“这次我不追根究底,你们私底下的破事我也懒得查,你二叔,我会给他足够教训。至于你,我姑且相信消息不是你故意透漏出去,但若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季伟霆站起来给老爷子鞠躬:“谢谢爷爷。”
他直起身:“如果需要,我愿意跟二叔共同出现在媒体前,破我俩不和传闻。”
老爷子表情稍缓:“嗯,出去吧。”
季伟霆道是。
等他走后,老爷子闭目养神,德叔走进来,把凉茶换成新的。
“敏德,我这孙子,会读心术吧?啊?”老爷子睁开眼睛笑起来。
德叔也附和:“伟霆有大少爷的风范,若不是大少爷去的早......哎,您也不用苦苦支撑到现在。”
老爷子点头:“若不是他,季氏哪有如今的鼎盛辉煌?老大心胸开阔,从不在小事上斤斤计较,面对那些个兄弟们姊妹们,吃亏也不说,哪里像伟霆这小子......”
提到季伟霆,就不得不说一说他那个冷漠到无情的性子,仿佛谁都欠他一千八百万,拽的跟个啥似的,活像头喂不饱永远饿的猛虎,不停的掠夺掠夺掠夺,逼的他二叔喘不上来气,也逼得他三叔退让。